夜色降臨,轟隆聲自遠邊傳來,聲勢浩大,隐有滅世之感,整個林子瞬間歸于寂靜,妖獸瑟瑟發抖的蜷縮在洞穴,畏懼地看着聲源方向。
不消片刻,烏雲密布,玄雷滾滾,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開黑幕,炸向森林,凡所過之境,焦黑一片,不見一絲活氣。
出現兩道快如疾兔的身影,她們靈活穿梭于玄雷之處,未曾挨到半分衣角,那邊似乎動了怒,一道道威力更甚的雷劈下來,一道快過一道,讓人喘不上來氣。
玄雷劈到二人中間,眼看着要中招,瀾郁與賀遲緒對視間點點頭,不帶有一絲拖泥帶水,反應迅速背道而馳,就此被迫分離。
分出去兩道玄雷卻是大相徑庭,一道本是纏纏綿綿将賀遲緒困在那,遲遲不讓他靠近瀾郁,後來見他明明自顧不暇還在抽出靈力護在瀾郁身邊,一時有了脾氣,不斷加大強度,仍未曾打消他護瀾郁的念頭。
而另一道則是雷霆之怒直逼瀾郁,大有一種不死不罷休的勢頭。
情勢雖緊,瀾郁未顯出慌亂之勢,始終沉着冷靜應對着,她時而旋身躲過,又時而于空中翻轉,繞到相反方向,直直的雷自她眼前落下,追着她落,瀾郁直視着平行往後飛。
她如今絲毫不見百年前面對困境時的稚嫩,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瀾郁,她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并将其反殺。
威壓自天鋪面壓過,讓人忍不住臣服。
她瞳孔間閃着可怖至極的玄雷,倏然往上望,望向千尺之外的天,其探究責怪之意令人渾身起粟。
瀾郁趁天雷未落的間隙,寒息在空中乍現,是前所未有的利刃,霜月與星霧同時出鞘,佐以本源之力遊蛇般往天邊襲去。
是于天的對抗!
渡劫期修為全數壓去,不給自己保留分毫。
唯有放手一搏,方得活路。
空隙僅僅一瞬,她把握住了。
是生是死盡看這一式。
銀白寒息于玄雷在空中對抗,兩道絢麗危險的靈息對峙。
互不相讓,上下僵持,都想置對方于死地!
瀾郁的修為放眼九州六域,難有于之對抗者,她心沉到底,心裡似有什麼東西噴薄欲出,瀾郁摒棄雜念潛心感受,眉心的印記又顯。
與此同時,相碰之處爆破開來,數不計的靈力席卷四方,狼藉一片。
瀾郁被氣浪震的飛出,如破碎的蝴蝶在空中滑過,冰冷的地面被棉花替代。。
她迎上賀遲緒關懷的目光,獨自咽下喉間的腥甜,緩緩搖搖頭,捂着心口悶聲咳幾聲。
到底是沒人能從天道手裡讨幾分巧。
賀遲緒緊蹙眉,一手扼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往她身體裡打入源源不斷的靈力,以望撫平她體内躁動的靈脈。他溫柔的嗓音帶些強勢“别逞強,吐出來。”
幹涸的領地出現涓涓流水,以一種緩而慢的速度溫養着她,瀾郁被迫望去,聽着語氣莫名覺得委屈,她嘴角溢出血迹,鮮紅的刺痛賀遲緒的眼,眼裡的淚遲遲不落。
她率先将鍋甩走,用着極其委屈的語氣,有氣無力下帶些不可置信“你兇我?”
賀遲緒連忙松了手,拿方帕子細緻為她擦去,又喂了許多靈丹才作罷,細緻入微,眉間的緊張并未消退,帕子被胡亂攥成一團彰顯出他的害怕。
賀遲緒盡力放平語氣道“我沒有,我隻是有些擔心。”
賀遲緒心裡泛過絲異樣,他不痛快,又低聲補了句“抱歉。”
深愛者率先低頭,不論對錯。
瀾郁疑惑道“為什麼道歉,你沒有錯。”
賀遲緒道“我兇了你。”
他的沮喪讓瀾郁不知所措,瀾郁抱住他,蹭了蹭賀遲緒的頸窩,是她安慰的表現“兇點好啊,兇點長記性呀,我們貴公子以後多管管我啊,我喜歡你的所有,任何時候都不用道歉。”
賀遲緒小心翼翼伸手環着她,搭上去的那一瞬間心落到了實處,他将頭埋在她的肩膀,用力的回抱着,自己好像是病了,賀遲緒語氣悶悶的問道“還疼嗎?”
忽而,天邊出現異像,彩鳳齊飛,青龍盤旋,降下的甘霖修複周圍,七彩流光照向大地,瀾郁覺得腦海清明修為又上一層樓,寒息随之變得更加精純,賀遲緒亦是。
但他得到的益處沒有瀾郁的多,但僅此而已便是旁人望不到的高度,許是天道看在他剛才拼死相護的派頭,又許是看在瀾郁的面子上。
二人擡頭呆望着這不知何處而來的異像。
那聲和善而不失威嚴的語氣自天邊響起“下不為例。”
瀾郁聽完後,心裡涼了半截,輕笑一聲,原本就是沒希望的事,她是在期待什麼,望向天邊,用着一種挑釁的語氣,明明眼角含笑,眼底盡是冷漠“您老人家不去管縛淵裡的那位,整日揪着我不放,是個什麼意思?”
賀遲緒聽着不對,他近些年抽絲剝繭,查到縛淵便斷了,縛淵裡的兇徒太多了,更不可能一杆子全都打死。
天道停了好久,它無奈長歎口氣,便走了,所有的恢複原樣,恍如這一切從未發生。
瀾郁與賀遲緒無言而對。
賀遲緒仰天長歎“怎麼辦,昭昭對我好像有許多秘密啊。”
瀾郁拿出一顆糖塞進賀遲緒嘴裡,笑眯眯道“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