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咕咚響,鳥鳴啾啾伴人眠。
瀾郁坐在溪流旁,手拂過清波滲出絲絲涼意,發出聲喟歎,她眯眼看着排名,第一名已拉開足夠大的差距,渡魂燈已是囊中之物。
結果是她想要的。
她全然不知即将靠近的危險,自顧自的戲水,水珠在陽光照耀下閃出光芒,稀稀拉拉落在臉上,阖眸享受靜谧時光,哪怕一瞬,已是難得。
猛虎撲食,妖力到了眼前才發覺,躲避間脖頸處劃過一道輕微傷口,她腳尖點地落在石頭上,一臉興味的歪頭,摸向那道傷口,絲絲冰涼令她輕嘶聲。
瀾郁沉思地看着殘留淡薄到極緻的魔氣,撚去血珠,眼神一凜,寒錐交錯将妖獸困在那,動彈不得。
掙紮痛苦匍匐在地的妖獸感覺逐步逼近的腳步聲猶如鐵錘敲打它頭頂,沉悶壓迫,隻能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瀾郁對上它發綠的眼睛,心裡一沉,秘境裡怎會有魇怪,她将手放在寒錐上,握住,寒息将妖獸裹挾在内,怒吼一聲勝過一聲,瀾郁不顧其他時刻觀察着它反應。
突然炸破!
寒冷席卷整個秘境,溫度下降猶如冰窖。
瀾郁掩面後退幾步,瞬息間,寒息以一種極其狠厲的形式擋住了妖獸逃跑的道路,将以瀾郁為中心周圍數十裡圍了起來,所及之處發出倒刺,寒晶瞬間爬過,凝凍成冰,随即裂開,碎成渣渣。
妖獸已分不清神志,它轉過來,提掌拍向一抹白,速度快如閃電,瀾郁翻身以掌撐地,她衣袂随風而飛,脖頸傷口溢出血迹,周邊塵土飛揚,她冷冽的眼神掃過去,不知秘境裡還有多少隻這般的大妖。
瀾郁握着霜月,泛起淡淡銀白,直對他脖頸三寸,幾番過招下來未曾将它擊敗,顯些棘手,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一聲貫徹雲霄的轟隆聲,妖獸倒地,妖丹懸在空中,瀾郁拍拍身上落的灰,發現這顆妖丹與當年夢魇獸的妖丹相差無幾。
寒息散去,賀遲緒着急忙慌地趕過來,攥着瀾郁将她認認真真的看個遍,深凝着她脖頸的傷不做言語。
瀾郁發現他好像白了些,亦看到了他額間薄汗,不禁有些困惑,這般涼的溫度他怎麼出汗了?
寒息一出,便是再也狡辯不得了,别人不清楚,賀遲緒卻是實打實的了解,所幸破罐子破摔,瀾郁迎着他那可怕的目光,心裡有些犯怵,未曾見過這般嚴肅的賀遲緒。
僵持不下,手上的力道愈發重了,瀾郁掙了掙手腕,力道絲毫沒減輕,她心裡歎口氣,将脖子往那邊揚了揚,催促道“快點。”
賀遲緒眼裡的情緒散去,松開手,凝出些靈力,顫顫巍巍地爬過去覆在傷口上,細小的傷口卻把他的心豁開個大口子,傷口恢複如初。
瀾郁瞧他這緊張模樣,恍然間意識到這是怕啊,目光下移瞧見他緊握着的拳頭,暴出青筋,心裡異樣又出,用着熟稔的話語開着玩笑“貴公子怎麼擔心我呀,讓你家裡那位知道了,該作何想呢。”
話音剛落,瀾郁便被緊緊擁住,喘不過來氣,是欲将她融入骨血般的,失而複得的擁抱。
瀾郁雙手僵在空中,不知該放在何處,感覺脖子那有溫熱的東西滑出,又聽見哭腔下帶着乞求“不喜歡我沒關系的,可不可以,好好保護好自己。”
瀾郁不禁又想起了旁人對賀遲緒的評價“溫柔的皮囊隻是假象。”“是矗立在雪山之巅的蓮,清冷而孤傲。”“冷靜如斯,眼裡掀不起任何波瀾。”
瀾郁心裡麻麻的,分不清是疼還是什麼,她眼裡酸酸的,有什麼要噴湧出來了,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瀾郁輕輕的将手搭在他後背,安撫性拍了拍“别哭了,這隻是個意外,下次不會了。”
林琅與初槿聽見動靜風風火火的飛過來,看着抱着的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轉身離開。
參天大樹下,兩人不說話,倚着樹幹仰頭看天,說不出的尴尬,林琅又銜根認不出的草,猶豫着道“她們這是在一起了?”
初槿不耐地睨了他一眼,緩緩吐出“好馬不吃回頭草。”
林琅仔細想想“但那小子也沒錯吧,依着阿郁的性子,他若是做出什麼壞事,也不會拼盡修為去救幽都了。”
初槿同樣想着這個問題,身邊話痨的人遲遲得不到回應,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他,惹來一句“林琅,你再碰我,就死定了!”
林琅想她還生着氣,立即将胳膊肘收回來,又得一句“把你嘴裡那根破草吐了,别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忙不疊的又把嘴裡的東西吐個幹淨。
林琅縮在旁邊,時不時瞄着那怒氣沖天的初槿,他清咳聲“别氣了,我再也不……。”
初槿冷哼一聲“嘴不想要,給你縫上。”
林琅點點頭,抿着嘴,用手指從左往右拉過,又對初槿對了個安心的手勢,安靜的蹲在一邊,不再多說一句話。
明天就到秘境截止時間,出去了這屆宗門大比就結束了,瀾郁狐疑的看着對面别扭的兩人,她昨天就想問了,怎麼又吵架了?
每回到這種時候,瀾郁被夾在中間,端水可謂是到極緻,生怕哪個不開心,多年之下,她早已從戰戰兢兢到如今的得心應手,趁林琅出去的間隙,她湊到初槿面前問道“你兩這是怎麼了?”
“某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瀾郁點點頭,因為這個原因倒是常見,林琅這是又說什麼惹她不開心了,打個哈哈就過去了,瀾郁越瞧越不對,林琅怎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煎熬的時光總是這麼慢,瀾郁撐着頭在這奇怪的氛圍有一腔沒一腔的搭話,過了一上午,受不了這恐怖的氣氛,臨走之前轉頭貼心的對二位小夥伴道“希望下次見,你們已經好了。”
初槿冷哼聲,瀾郁便知道這次矛盾還挺大,又對林琅使了個多加保重的眼神,趕緊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