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辛承望問,李卓回答。
從院長、夫子到舍友,前面還能聽着了解,到舍友倆字,李卓也是搖頭兩句話概括。
聽說在圖書館門口睡過,平常見不着,可學業也是差勁。
“也”這個字就很靈性,辛承望一梗,怪不得倆人一間房呢,敢情能般能走動的都離開了,就剩倆被嫌棄的。
兩人吃完後回到宿舍,辛承望拿出包袱裡的雞蛋分給他幾個吃。
李卓雙手接着,“謝了,賢弟,這煮雞蛋我可真饞了。”
“不用客氣,我也怕壞了。”心裡還想着等舍友回來也給他幾個。
但是從李卓走後,一下午房間裡沒第二個人影子。
食堂裡是一月餐費定數的,吃多吃少都是花那麼個錢,所以吃了糕點後辛承望還是去喝了個稀飯。
太陽下山,天還沒暗,推門還是沒人。
這個天外面亮些,但屋裡已經看不清書本了,于是溜達着繞了宿舍一圈。
大同小異,硬說差别就是采光好與壞。
恰恰不巧,辛承望的屋子就采不了多少光。
幸虧現在剛入夏,可以想象冬天啥樣了。
逛完回屋,打開火折子點燃油燈,剛戌時(7點)過一個時辰再睡。
正這麼想着,砰的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了,下一刻就是尖叫聲全方位環繞。
其他宿舍的人着急忙活的邊喊怎麼了怎麼了的跑過來,不一會聚集了好多人。
外圍的紛紛猜測肯定是見着辛承望他們中午時一樣吓着了,肯定是。
一刻鐘後,前面的出來喊“回去吧,沒事了”驅散了人群各回各宿舍。
等回去,肯定又多了談資。
辛承望此時看清了這位給他驚吓大禮包的舍友,又黑又瘦,中等個子。
陳增從知道眼前之人是舍友時,到現在都是目瞪口呆狀。
那個回宿舍就躺床上,死氣沉沉,跟自己一樣沒存在感的人?
倆人都沒打過照面,但背影可是看過不少,他眼睛出問題了嗎。
倆人幹瞪眼幾秒,辛承望上前伸出手,“兄台,你好,我這有雞蛋你吃嗎?”
陳增一愣,搖頭說不吃,但肚子發出聲音,響亮的很。
這才記起他中午看書癡迷,午飯沒吃。
一炷香後,兩人坐在書桌前,一個剝一個吃。
陳增吃了兩個,喘口氣解釋剛才以為是鬼呢,又問“你有字嗎?”
想喊字表示親近,但辛承望搖搖頭,“家父說我有童生功名後再起,要不然取了字也是笑話。”
讀書人來往都是有功名的,你啥功名沒有,一個白丁,誰去喊你字啊。
說實話,陳增是第一次見識到這麼大方坦蕩的人,有點後悔以前沒在意過這位舍友了。
于是他直說道,“我也沒有,不瞞你說,我家是種地的,爹娘連字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我這個增都是花雞蛋請村裡秀才起的。”
辛承望拍拍手,“這樣,等你考中童生後,我讓我爹來給你起,我爹是秀才,不收你雞蛋。”
陳增強咽下雞蛋後笑出聲,倒在了書桌上。
接着兩人問對方年齡,沒想到比辛承望隻大一歲,卻像大三四歲似的。
書桌寬到兩人做并排也綽綽有餘,于是二人的油燈放一張書桌上,并排看書亮光加倍,對眼睛太友好。
半個時辰後,有舍管開始每個敲門提醒睡覺,油燈要确保熄滅。
辛承望覺的新奇,原來書院裡也有專人負責啊。
正好就揉揉眼睛說去睡了,陳增點頭說去吧,他再看一會兒,說完把辛承望的油燈吹滅,自己拿着油燈過去。
洗漱後弄着蚊帳,辛承望又提醒了一句,“陳兄你也早點睡啊。”
見點頭說知道,閉眼朝裡翻身睡去。
或許是晚飯喝稀飯有點多,半夜迷瞪醒來,蚊帳一掀開,看到的一幕睜大眼,沒了瞌睡。
隻見陳增縮在書桌底下點着油燈看書,凳子朝裡坐的地方當桌面,靠背蓋上了被子把光遮掩住,外面人走過也不會發現不對,月光都比這亮些。
唯一的破綻就是同一個屋子裡的起來會發現,因為地面會有些微漏光。
辛承望此刻各種想法都有,也笑話他自己。
還說卷呢,古人也聞雞起舞、頭懸梁不更卷,他們為了心中抱負更豁得出去。
真被深深上了一課,算了,哪都卷不過,心态放平吧。
這麼一想是覺的舒服多了,不卷了,誰愛卷誰去卷,自己做好該做的就夠了。
思想一透,腦子都覺的更好使了。
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再開門進來,重新趟床上看不到地面屋子還真全黑。
翻轉個身,屬到第十隻羊都沒睡意。
認命的坐起身悄聲喊了兩聲陳兄,就聽到一屁|股坐地上的動靜。
陳增錘錘沒知覺的腿,費力站起,遮掩着油燈光不讓照門上,滿臉愧疚,開口就先說道歉的話。
辛承望忙擺擺手說沒事,勸道:“陳兄你聽我說,晚上正是腦子休息變聰明的時候,你這不睡覺,白天昏沉,更影響你學習。”
陳增,“謝謝你辛弟,隻是我跟别人不一樣,睡個午覺,走路上閉眼都能休息,晚上不睡白天上課也不困的。”
說完還露出個笑,在燈光映襯下竟有點老父親那種慈愛感,辛承望趕緊搓搓胳膊,提醒自己這是同齡人,雖然長的成熟,眼袋也大。
等等,他剛才說啥?
辛承望瞪大了眼上下打量完,滿是羨慕。
信息大爆炸時代,啥奇葩的沒看過,有的人天生就睡一個時辰就可,精力遠超旁人,不是稀罕事。
可親眼見到還是覺的太神奇,這麼好的精力,等同開挂呀。
陳增沒覺的有人會信,他跟家人說都是不信加嘲笑,可下一秒這人臉上全是羨慕,開口就是真厲害啊陳兄。
嗯,什麼,竟然真的信了?!
等反應過來趕忙轉頭手胡亂擦擦臉上的淚,辛承望轉過頭當沒看到。
他故作困了的打個哈欠,掖好蚊帳,“那陳兄你接着看吧,小心點油燈,我先睡了。”
陳增點點頭,怕出聲哽咽露餡沒說話,轉身回去繼續徹夜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