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笑個不停,歸咎為病好了長了心眼,更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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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母在前應和跟誰都聊兩句,辛承望在後保持了一路的微笑。
除了笑的有點僵硬,這感覺不錯。
反正有娘在前面,他就在後面充當個背景闆,還能仔細觀察人。
不過沒想到舅舅家離得一點不近,自家在縣城東邊靠中間,目的地卻是西邊偏南。
一東一西,橫穿縣城。
不過跟自家那邊靠着官學和幾處私塾的清淨不同,這裡滿街都是商鋪,商鋪前還有小販叫賣着,辛承望看的時不時頓住,還得讓辛母返身拉着走。
越走空氣越難聞,混雜各種味道,辛承望不由捂住口鼻。
躲避牛車騾車時,低頭才發現青石闆都已是黑色的,像被時間帶上了标志。
明明兩邊店鋪可見繁華,就是這路着實有點不美觀。
見兒子時不時皺眉低頭,辛母偷笑,往常讓來怎麼都不來的,嫌棄難聞、吵鬧,想來沒有下一次了。
不過沒成想,這孩子捂住歸捂住,竟沒說一句嫌棄的話,就跟着她身後走着。
離商業街遠些,味道就淡了,辛承望放下手不由打量四周。
這裡的巷子别看窄,但是家門口都灑掃的可幹淨,還有紮着沖天鞭的娃娃們在那尖叫玩鬧,看的人止不住樂。
又跟着娘拐了兩三個彎,遇見的人熟識的與娘攀談。
一兩句話之後提溜出他聊,弄的辛承望抿着嘴微笑站那,等娘開口讓喊啥就喊啥。
縱使不認識心裡緊張,但外表尊敬長輩禮數足夠,說話也溫和,讓人一點瞧不出。
辛母聽着誇兒子的話很是高興又實在面上得裝出一般來,實在是辛苦,轉身嘴咧着合不攏。
“兒啊,你可真給我長臉。”
說着,看過來的眼神滿是驕傲。
辛承望一怔,嘴上說着“娘,你開心就好”心裡抑制不住的高興。
辛母這開心啊,離家門還有四五家呢就高喊“爹,娘,哥”。
辛承望跟着身後本想數第幾家的,放眼一看是倒數第三家更好記,而且門前還有樹,用磚頭與石闆路壘出分界線。
好像,舅舅家蠻有錢啊。
可記憶裡模糊不說,原主還瞧不起的感覺。
略過這想法,看到有人出門趕緊随娘迎上去。
沒等辛母開口,二翁沒給插嘴的空,“桂香,你怎麼來了,不在家好好照顧承望,我那外孫子好些了嗎?”
操心、絮叨的直接拉着閨女手就站那說起了話,眼沒顧得上往後看。
辛承望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幕,覺的好溫暖。
娘跟姥姥姥爺長的好像啊,大臉盤子,微黃皮膚,一人随一半,并不太像其中某一個。
還有,原來娘叫王桂香啊,真好聽。
鄰裡稱呼都是辛家的或承望他娘,現在才知道娘的名字。
不過他沒悠哉多長時間就被娘一拽,站到了姥爺姥姥面前。
見二翁很驚訝又不知說啥的激動,他一躬身喊道姥爺姥姥。
下一瞬還沒起身被握住胳膊往家裡拉,進院就高喊讓兒媳婦去買好吃的。
辛母眼見說不買沒人聽,無奈笑完自己拿個馬紮坐下,籃子放在桌子上。
往常就她自己來,娘拉着手,爹接過籃子,今個可好,不管了。
一旁另辛承望沒想的是,姥爺姥姥問最多的是身體現在可大好了嗎,重複好幾遍又叮囑了好多。
一口一個别累着,等全好了再努力念書。
正說着話,門口傳來了個大嗓門。
“妹子,妹子”沒兩聲進了屋,辛承望看的深吸一口氣,一個絡腮胡、結實有力的黑臉大漢。
虎背熊腰啥的以為是形容詞,上街都沒見過這種,跟烏雲罩過來似的。
可下一刻就見被老王氏呵斥小聲點的告饒,給人孝順憨厚的另類感官。
來姥姥家是真好啊,舅媽說去買一點東西,回來是整整一籃子的提溜。
熟食、饴糖、果幹等好吃的擺眼前一片,長輩們都一個意思,喜歡吃啥就吃啥,嫌吃的慢還上手硬塞給他。
初見深印象的舅舅正縮頭攏身子的掐着嗓子問想吃啥,出去炒幾個菜。
辛承望說着用不着,但姥姥已經點好菜喊着滿倉去吧。
瞧着舅舅點頭起身走出去的背影,辛承望一呆,竟然叫王滿倉?
這麼個大漢叫這名,好不适配。
心裡默念好幾遍名字,硬讓自己習慣。
從交談的話知道,舅舅是個殺豬的營生,怪不得穿的怪好,家裡房屋院子修整的明亮寬闊;
舅舅王滿倉現今有倆兒子,一個叫王彭,一個叫王飛;
二翁不認字,這名字還是找的自家爹起的,本來是起學文的名,但姥姥知道沒那個天分,選了這類簡單好叫的。
邊吃着紅棗,心裡一轉悠,辛承望可算明白為啥原身不願跟娘來姥姥家了。
自诩是讀書人,嫌棄舅舅家,怪不得見他來姥姥一家子每個人如此态度。
哄着供着誇着,生怕哪裡招待不好。
辛母趁着個話空當問黑蛋上哪去了,得知被倆侄子帶出去玩了就點點頭放下心。
倆侄子都已快成婚的年齡,正喜歡小孩的時候,拿黑蛋兒疼着來,午飯前肯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