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晏甯沖秀荷招招手“秀荷，你能不能教我如何做湯羹呀。”

“夫人想喝什麼湯，直接和秀荷說，秀荷給你煮好了送過去。”李姨娘有些腼腆的笑笑卻掩飾不住眸子中的喜悅。

“不是我喝，我隻是想學一學。”

“這倒是不難，夫人要學什麼湯？”

晏甯想了想，開口道“近日天氣逐漸轉涼，有沒有什麼湯可以順氣暖身的。”

“那不如做一道羊肉冬瓜桂圓湯，羊肉暖身，冬瓜清爽，配上桂圓增加一絲甜爽，夫人覺得怎麼樣。”

晏甯的眼睛亮了亮“不錯哎！那就做這個。”

李姨娘教着晏甯如何切羊肉和冬瓜。

平日晏甯沒覺得自己手笨，可明明是同一個動作，同一個姿勢，用同樣的廚具，自己切地冬瓜又厚又大，羊肉也是十分厚。

而李姨娘切出來的卻輕薄透亮。

見晏甯有些挫敗，李姨娘笑着開口道“夫人不必覺得氣餒，這些活是我自小就做的，自然是熟練的，夫人第一次就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秀荷自小就做這些活？”晏甯抿抿唇，之前秀荷同她說過秀荷娘親去世後，她爹又娶了新婦，新婦生了兒子，家裡人對她也不好。

“是呀，之前在家中，早起要喂豬做飯，還要照顧弟弟起床，後面去了宮内雖然也是灑掃丫鬟，我卻覺得比在家裡舒心。”李姨娘說的風輕雲淡，晏甯卻覺得有些心疼。

“秀荷出宮許久，可想過去找一找親人。”

李姨娘垂着頭，晏甯看不到她的表情，隻看到她沉默許久才開口“或許他們早就不在世上了。”

怕李姨娘傷心，晏甯轉移了話題“先生教的可好，秀荷最近可在用功讀書？”

“先生教的很好，秀荷也很認真在學，隻是......”李姨年認真的看向晏甯“我還是更喜歡夫人教我。”

晏甯笑笑“等我從蒼南回來，考核你功課。”

“好！”秀荷笑的開心“夫人怎麼突然想學做湯了？”

“近些日子天氣漸涼，想做一些暖湯給相爺喝。”

晏甯将食材放入鍋内，對着瓶瓶罐罐仔細研究。

李姨娘握着刀的手指有些顫抖，她的眼睑顫了顫，溫聲開口“夫人對相爺真好。”

晏甯把湯煮上，神色有些認真的看向李姨娘“秀荷，你可想過之後要做些什麼？”

李姨娘有些疑惑，她不解的問道“夫人這是何意？”

“秀荷有沒有想過何時從相府走出去。可以做個生意，也可以去考官，還可以找個喜歡的兒郎與他相扶到老。”

聽了晏甯的話，李姨娘大驚，慌忙的跪在地上，她的眼睛迅速彌漫一層霧氣“夫人，您想趕秀荷離府。”

晏甯把李姨娘扶起來，輕輕安撫她“我不是要趕你出府，秀荷。沒有一個女子應當被拘在後院的方寸之間做籠中雀，你若是想可以出去闖闖，在相府之外是更廣闊的天地。”

“若是你想經商，西街我的嫁妝鋪子可以交給你打理。若是想考官，我給你請最好的教書先生，教你考科舉。若是想做其他什麼，我都會幫你。”

“夫人！”李姨娘的淚落了下來，她又滑跪在地上，抱住了晏甯的大腿，情長凄切的哭了起來“夫人别趕我走，若是秀荷哪裡做得不好，秀荷可以改，隻求夫人别趕我走。”

見與李姨娘說不明白，晏甯無奈的歎了口氣，她俯下身拉起跪在地上的李姨娘。

李姨娘似乎被吓到了，止不住的用手帕掩面哭泣，弱小的肩膀顫抖不已。

晏甯心頭發堵，她抱住李姨娘的肩膀“我不是趕秀荷走。秀荷若是想，在相府内管家，待一輩子也是可以的。隻是若是秀荷想做别的，也可以。”

“夫人。”李姨娘的聲音又輕又顫，叫的晏甯心尖發酸“是我不好，咱們先不說這個了。”

湯羹炖了一個時辰，晏甯打開陶罐，香氣撲面而來。

晏甯嘗了一碗，雖然冬瓜塊很大，羊肉片很厚，但是在李姨娘的指導下，味道屬實還不錯。

晏甯将湯裝進食盒，端着湯向書房走，遠遠的她就看到書房的燈亮着。

晏甯叩了叩門，裴宗祈清冷的聲音傳來，她走了進去。

裴宗祈微微擡眼，看到晏甯手中的食盒，淡淡開口道“夫人怎麼來了？”

“聽聞玄甯沒用晚膳，想着夜涼，便做了羊肉湯羹給相爺暖暖身。”

裴宗祈挑挑眉，他将手中看的書折合上，晏甯盛了碗湯放到他面前。

“夫人親手做的？”

“那是自然。”晏甯的眼中有一點點期待“玄甯要嘗嘗嗎？”

裴宗祈挑眉掃了眼冒着熱氣的湯，将手中的書折遞與晏甯。

“這是什麼？”晏甯疑惑的打開書折。

裴宗祈淡漠的聲音傳過來“是夫人上次托我查的。”

晏甯垂着頭認真的看着手中的書折，裴宗祈端起晏甯放在他面前的碗，拿着勺子細細的品了品。

意外的味道還不錯。

屋内一片寂靜，隻有晏甯逐漸粗重的呼吸聲和裴宗祈湯匙碰碗的聲音。

燭光閃爍，映在晏甯的臉上，晏甯握着書折的指尖不斷的顫抖，她的呼吸逐漸加深，胸口悶得厲害。

“怎會...如此...”晏甯難以置信的合上了書折，久久不能釋懷。

“夫人不是早有猜測。”裴宗祈喝完了晏甯做的湯，有些意猶未盡，見晏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開口道。

“夫人良善，未必所有人都是良善之人。”

晏甯緩緩的搖搖頭，輕聲開口“我不相信。”

屋内靜了許久，晏甯穩定了情緒開口“既然已經證實了他是細作，玄甯準備如何做？可要除了他？”

裴宗祈略微思索“暫時按兵不動吧，若是除了他，反而會送來新的細作，不如留着他在派人盯着他，或許可以為我所用。”

晏甯點點頭。

“夫人的湯送完了，我也喝完了，請回吧。”裴宗祈靠在軟榻之上，狹長的眼眸掃過晏甯，薄唇輕啟，竟是一副要趕人離開的樣子。

剛剛沉浸在震驚中，竟然忘記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看了眼被喝得精光的湯，沖裴宗祈笑了笑“玄甯沒聽過吃人的嘴短？”

“嗯？”裴宗祈的表情淡淡的，燭光照在他臉上，晏甯卻看不懂他此刻的神情。

晏甯走到裴宗祈身側，坐在他身旁“玄甯還因着晨起的事情生氣？”

見裴宗祈不說話，晏甯輕聲到“文鴛實在哭的傷心，我一時心軟，便出了這個馊主意，實在該打。玄甯别與我置氣了呗，今後有任何事都與你商議，絕對不在自作主張了。”

裴宗祈的眼中逐漸軟化，面上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并未回晏甯的話。

見裴宗祈不理他，晏甯又向他的方向靠了靠“人家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如今一天都過去了，我與玄甯也該和好了。”

裴宗祈的眼中逐漸浮現出一抹笑意，面上卻緊繃着“夫人可知帶文鴛一同去蒼南，不僅要多派人手照顧她，還會影響整個隊伍的進程。”

晏甯扯了扯裴宗祈的衣袍“我錯了，下次不再犯了。”

“光認錯可不夠。”裴宗祈的眼中一閃而過一絲狡猾，嘴角微微勾起，垂着眼看向晏甯。

“那玄甯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