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甯有些不懂裴宗祁的意思,他的吻帶着些懲罰,又帶着些難以言說的缱绻。
夜涼如水,裴宗祁的動作卻無比炙熱激烈,帶着濃烈的占有欲,無數次将晏甯的心高高懸起又重重落下。
他淡色的眸子裡閃爍的火焰似乎要把晏甯吞噬,痛苦摻雜着歡愉的破碎呻吟被裴宗祁盡數吞下。
一夜溫存,裴宗祁喚晏甯起身之時,晏甯感到身上無比的疲倦。
昨夜瘋狂的裴宗祁昙花一現,今日裴相又挂上了那副溫潤如玉的公子面。
“夫人今日可要告假。”見晏甯困倦的厲害,裴宗祁的眼中略有愧色,給晏甯穿衣束發的手指愈發的輕柔。
自從晏甯做官開始,裴宗祁總是喜歡早她一時半刻起床,給她穿官服束發。
看着晏甯被他一點點裝扮成一個小官郎似乎是裴宗祁無限的趣味。
“不行。”晏甯的嗓子有些啞,她接過綠蕪遞給她的水浸了浸嗓子,拒絕了裴宗祁的提議。
昨日在内閣的資料她還沒弄完,裴宗祁不日便要去四地實地考察,自己作為史館前去幫忙的史官,不能在此刻掉了鍊子。
裴宗祁知晏甯心性也未在強求,又給她按了按肩,待她的精神稍稍恢複了些,喚了馬車一同去宮内。
内閣中的公事對晏甯來說不是難事,讀博士的時候,為了做研究她一篇論文要翻閱無數的資料,唯一不同的是在現代不需要寫這麼多字。
索性她并不覺得寫字是個繁瑣活,卻也樂得自在。
劉大人那樣眼高于頂的人也連連誇贊晏甯,說她字寫的不錯,完成的公事也比其他人更快更仔細。
半月有餘,在神宗的支持下,裴宗祁正式開始了稅賦變革,去四地實地考核也提上了日程。
裴宗祁帶的人不多,有他的心腹,也有别人安插的人。
晚膳過後,裴宗祁和晏甯靠在書房的榻上,晏甯在燭燈之下仔細研究随行的官員名單。
“這個王運是三司出來的,想必是熟悉田賦商稅的,但他似乎是秦遇大人的人。”
“他是秦司的關門弟子,自是唯秦司馬首是瞻。”相比晏甯的反複鑽研,裴宗祁對随行之人似乎沒什麼興趣,也并不似很在意他們所屬何人,隻是慵懶的靠在桌邊看書。
“轉運使劉沖,熟悉稅賦的運輸。”晏甯知道這是太子的人。
“司理參軍...厲銳...?”晏甯有些出神的念着這個名字,她怯怯的看向裴宗祁,她有些猶豫的抿了抿唇,這是拓跋珣的人,她不知道應不應當告知裴宗祁。
“是二皇子的人。”裴宗祁并未擡頭,淡淡開口。
“玄甯可要小心提防此人。”晏甯終究還是開了口,隻是厲銳此人太過厲害,拓跋珣最終可以成事,一大半是因着此人。
此人原本是國公府一個不受寵的庶子,後從無名小卒一步一步走到了禁軍殿前司,手段狠厲,冷血無情。
與拓跋珣一般,弑父殺兄,無心無情,踩着兄父的骨血上位。
連史書都用閻王羅刹來形容他。
“厲銳?”裴宗祁微微蹙眉,隻是一個九品的司理參軍,并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視。
裴宗祁有些疑惑的擡眼看向晏甯。
晏甯不知道該怎麼和裴宗祁解釋,她想了想,溫聲開口“這個人我聽拓跋珣說過,此人有大才卻心狠手辣,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為己所用,留在敵人手中是十分危險的。”
裴宗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晏甯怕裴宗祁起疑,接着往下看,她有些詫異,度支副使跟着一同去是應當的,一路上需要一個清楚财富調動的人。
她對此并未有異議,隻是這人卻讓她十分吃驚。
“豐和中竟然已經做到了從四品度支副使,怎麼升官如此之快。”
曆史上豐和中升官也很快,一部分是沾了豐老将軍的關系,一部分是他确實對錢财之事有着極其敏感的天賦。
史書中最後他是兼任鹽鐵司,因着貪墨入的監獄,最終被抄家。
抄家之後,據說填滿了南夏半個國庫。
這才不過半年,狀元郎楊封才僅僅是個從五品的兵部員外郎,這豐和中官運竟然如此順暢。
“聖上有意将文鸢許配與他。”
“文鸢公主!怎麼會!”晏甯的眸子顫了顫,眼中的擔憂難以掩飾。
拓跋珣做了皇帝之後,将文鸢送去與黨項和親,文鸢公主之後是死是活,被淹沒在曆史之中,在無人知曉。
“文鸢大了,有小女兒的心思了。”
文鸢對豐和中的喜愛晏甯是知道了,她隻當做那是對他詩書之上的崇拜,而非男女之情。
“可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更何況豐和中他...”
“趙今棠早已成婚。”
晏甯看向裴宗祁,裴宗祁的表情沒什麼波瀾,原來他知道豐和中的心思。
也是,豐和中日日别一朵粉色的海棠在鬓邊,連晏甯這樣對感情一竅不通的人都能感覺到豐和中心悅趙今棠,更何況是裴宗祁這樣聰明的人呢。
晏甯有些擔憂的開口道“豐和中那自由不羁的性子,怕是公主即便如願也會受委屈。”
裴宗祁輕輕的歎了口氣,聲音幽微卻依舊被晏甯敏銳的察覺到。
晏甯擔憂的事,也是裴宗祁所擔憂的,裴宗祁想來疼愛文鸢,自是不願她受委屈。
可文鸢性情灑脫耿直,想要轉圜她的心思也很難。
“玄甯别憂心了,或許公主隻是一時興起呢。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今日愛慕這個君子,明日又心悅那個将軍,都是尋常。”
“但願如此。”
“就這四個人和你我嗎?”怕裴宗祁憂心,晏甯迅速轉移了話題。
“還有劉青跟在身側。”
晏甯點點頭,劉青是自小跟在裴宗祁身邊的,一身好武藝,平日形影不離,可以護裴宗祁的一路平安。
“夫人可要帶一個侍女?”
晏甯輕笑“哪有史官帶侍女的,那也太矯情了。”
“那是本相給你的特權。”裴宗祁放下手中的書卷,對上了晏甯調笑的眼眸,他神色認真沒有一絲玩笑。
晏甯見裴宗祁神色認真,惡劣的心思升起來,開始逗他“相爺,出門在外,我隻是随行史。回到府内,我才是你夫人。相爺可别忘記了,莫要在外面失了禮數。”
裴宗祁的鼻息淺淺的哼了一聲,将晏甯扯入懷裡“裴某想來不愛守禮。”
“誰說的,裴相是最守節的君子。”晏甯仰着頭,在裴宗祁的下颚處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