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樂眼裡有心疼,癟嘴,眼眶一紅:“可是...你如今這樣...”
“這樣沒什麼不好的。”慈粼看向愛哭的丫頭,企圖露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她。
“不就是廢了一身武功麼?至少我還活着,自由的活着。”
“我這一身武功,是魏梵教的。如今廢掉後,也算是真正兩不欠。”
看見慈粼流露出的笑容,魚樂頓時也抹去了眼淚:
“姐姐終于得償所願,魚樂祝願姐姐往後,平安喜樂,自由順遂。”
慈粼淡笑,吃力擡起左手拍了拍魚樂搭在被褥上的手。
一雙如清水般的眸子定格過她身後,窗棂外面的夕陽僅剩最後一點餘晖,卻依舊那麼美。
晚飯時,慈粼簡單吃了些白粥,魚樂替她收拾了一個包裹:
“姐姐,這裡面是一些所需之物,還有一些暫緩毒性的止疼藥。”
慈粼接過包裹,打開後,發現裡面有不少堆疊的銀票,她問:
“按照你的月銀來算,不應該有這麼多。”
魚樂輕咳一聲,眼裡有些心虛。
“這是我事先準備的。我怕不夠,就去孟迢那殿中搜刮了一番,将他那些從京城帶回來的玩物都折成了銀票...”
......
慈粼失笑,她低着頭,指尖捏着那些有溫度的銀票,竟有一霎那的怔然,腦海中毫無預兆地閃過一人的臉龐。
曾經,也有人笨重地将一包裹的銀票塞在她手中,為她打算。
而那時,她一心為了任務,覺得那人行為又傻又笨,不屑一顧。
而如今,了然一身之時,再經曆這一幕,竟覺有幾分動人。
她曾經不屑一顧的人如若今時再遇,也會不屑于她吧。
魚樂見慈粼忽然低沉,眸中是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姐姐,怎麼了?”
“沒事。”慈粼扯嘴一笑,看向包裹中其他物品,拿起一沉甸的布袋,端詳道起來。
“這個也是你從孟迢那裡搜刮來的麼?”
魚樂沒見過那個布袋,“不是啊,我見它掉在你身邊,以為是你的東西。”
慈粼聞言,隻覺這個布袋有過幾分眼熟,她抽開系繩,在看到裡面之物時,瞳孔一震,臉上逐為凝肅。
魚樂見此,也看去,那是一滿袋的褐色藥丸!
“姐姐,這是...”
慈粼沒說話,她盯着藥袋内口,發現了一張夾于内膽的紙張。
張紙被打開,裡面内容暴于人前,讓兩人瞬間變色。
魚樂有些不确定道:“這好像是一張配方?是什麼的配方?”
慈粼神色不明地收起藥袋,确定道:“是淤蓮子的配方。是孟迢給的。”
最後一句話女子說得有些不确定,她猜不透孟迢此舉何意。
此配方和解藥,唯隻有魏梵和孟迢能制,而魏梵是絕不可能給她解藥的。
果然,她還是騙不了孟迢的眼睛。
自從她樹林捅了孟迢一刀,他不返回閣中養傷,反而一路跟着王休圍剿她,那時她便覺得不對勁。
那模樣,與其說是去殺她,更像是去看戲,看看她如跳梁小醜般設計的一場假死,蒙騙了所有人。
孟迢之敏覺,她輸得心服口服。
可孟迢為什麼不戳穿她呢?
“姐姐,孟迢此人心計深沉,還是離開此地吧。”魚樂擔憂道。
慈粼斂眸,孟迢既然配合她成功死在王休手中,那就沒理由再來抓她回去。
她揉揉發疼的額頭,罷了,解藥之人情,她且記着。
此地确實不宜久待。
翌日清晨,一匹馬車出了城,前往鄰州方向。
“這段路,魚樂不能陪同了,姐姐自己選擇的路,自己走。”
城門口,魚樂淡然而立,目送馬車疾入霧霾之中。她眼裡有着高興,有感同身受的幸福。
許久後,魚樂收斂笑容,渾身多了一份從未有的穩重成熟,貼緊了腰間的刀。
她沒有向往的地方,沒有挂念的親人。
她唯一能依靠的,隻有手中的刀。
待霧霾随着晨曦消散,女子的身影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