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暮桃看着台上,又回頭看了看自家主子,“那裴大人是不是在看您?”
“公主?”見蕭瑾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中,沒有反應,暮桃再次輕輕喚了一聲。
“噢,”蕭瑾回過神來,輕輕地清了下嗓子,移開了目光,“怎麼會?可能大人是在看皇姐。”
暮桃細細辨認,“可是他分明看得就是咱們這個方向呀,您也在看他。大王子看得也是咱們這個方向呢。”
她接着道:“不過這些時日您為了查案,與裴大人相處委實是親近得很。”
“暮桃。”棠雨連忙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繼續多嘴。
暮桃隻得讪讪地閉了嘴。
蕭瑾本已挪開了眼光,但不甘心地餘光卻仍落在場上的那抹玄色身影之上。這身影相距那般遠,那雙眼眸仍能輕輕灼她一下。
見裴譽亭獲勝,蕭玥自是十分歡喜,拽起衣袍就要向場中奔去。她腳下飛快掠過那幾階樓梯,站在了裴譽亭身前。
“大人真是神勇過人啊!”
裴譽亭移開了射向坐席中的目光,沒理會蕭玥,欲徑直離場。
“大人你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威風,”蕭玥也不氣餒,連忙跟上他的步子,“本宮當時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從後面看着你一點一點超過那西戎大王子……”
裴譽亭沒說話,将自己的馬兒交由侍者之後便落了坐,看也沒看蕭玥一眼。
見狀,蕭玥有些失望,停住了步子。她由餘光瞥見了立在一旁的蕭炬,便轉過身,向他走去,“皇兄怎得站在這裡?”
“觀戰。”
蕭玥再次開口問道,“在台上豈不是看得更清楚些?這場上揚起的塵土多,皇兄還是早些去台上坐着的好。”
蕭炬沒動靜。
“皇兄莫不是正為了方才未能戰勝西戎的大王子氣惱?”蕭玥走近了兩步,“那西戎人未經教化,成日就知道在馬背上打打殺殺,皇兄你賽不過他們也是正常,咱們不和他們比。”蕭玥頓了一下,眼裡帶了些亮光,接着道:“不過裴大人也真是厲害,竟能在馬上勝過西戎來的王子。”
聞言,蕭炬轉過了頭。
令他心中不安的,是格罕措吉的目光。
以他的騎術來說,是絕不可能僅僅打成平局的,他自己心中也清楚,能形成這一場面的必定是格罕措吉出手相讓。
此次出手相讓,日後必有所求。蕭炬心下盤算,隻是尚且不知西戎所求何物,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應對之策。
此刻蕭玥正洋洋得意自己的未婚驸馬,她口中所言聽得蕭炬耳中一刺,來了些氣:“你那驸馬那麼厲害你怎麼不讓他早些上場?他若是早些時候上場了沒準本宮也不必跑這一遭。”
蕭玥被這句話猛地噎了一下,立馬不甘示弱,提高了音量,道:“皇兄這說得是什麼話?父皇叫你上場這我能攔得住嗎?還是說你就看到了我與裴大人成婚可以替你拉攏大理寺這一價值?難道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我懶得同你廢話。”
蕭炬繞過蕭玥,也走向了自己席間的位子,留了蕭玥站在原地。
西戎的使者沒再上場,餘下的便是京中的少年兒郎自行比試。蕭瑾不甚關心這些,隻聽得隔座的一衆娘子一陣一陣的呼聲和掌聲。
日光的暖意愈發盛,蕭瑾也快忘了自己在此處坐了多久,正當她快要犯起瞌睡時,聽得有人宣布結束了這日的賽馬。
“瞧給咱們公主困的,可算是結束了。”暮桃笑着,欲上前扶蕭瑾起身。
蕭瑾擡起寬袖擋住了臉,悄悄打了一個哈欠,而後擡眼起身,跟上了一旁離場的人潮。
待她下了看台之後,大部分女眷已然離場,四下的人已是不多。
“公主留步。”蕭瑾背後傳來了一道較為粗犷的嗓音。
她回過頭去,見格罕措吉正牽着他那匹紅棕色的高大馬兒,“不知大王子所喚宜安何事?”
格罕措吉咧了咧嘴,用另一隻手撫摸着自己馬兒的前額,“不知公主可會騎馬?”
“宜安不會,王子見笑了。”
格罕措吉牽馬上前一步,放慢了語速,“不知我可否得一個教公主騎馬的機會?”
這匹馬兒打了個噴嚏,蕭瑾被猛地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
“本宮這婢女也勉強會些騎術,便不勞煩大王子了。”蕭瑾颔首緻意,轉頭便要走。
看着這道單薄的身影,格罕措吉勾了勾嘴角,“公主怎麼這般急着離開?莫非是要與情郎相會不成?”
聞言,暮桃立馬回了頭,變了臉色,“放肆!你把我們公主當什麼人了!”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瞧把公主緊張的,莫不是真讓我說中了不成?”
格罕措吉低低笑了兩聲,他嘴角噙着的那抹似是在玩味的笑讓蕭瑾很是不适。
“大王子說笑了,宜安身體不适,先行回府了。”
“啊——”一陣寒風掠過,蕭瑾不禁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