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赫遠氣還未喘勻。

“怎麼了？什麼事這般着急？”

“慧明寺的無谷方丈圓寂了。”

“什麼？”蕭瑾雙眉蹙起，“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今夜，他剛剛圓寂了沒多久。”

蕭瑾匆忙喝了兩口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去看看。”

“可是公主……今日已這般遲了。”棠雨有些猶豫，她擔心蕭瑾的身體。

“無妨。”

蕭瑾兩下換好了衣物，乘了車便與赫遠同去了慧明寺。

“就是這裡。”赫遠帶蕭瑾繞到了寺院後方，來到了藏經閣，“無谷方丈與西戎來的那位提伽法師今夜同去藏經閣，沒過一會便傳來了他圓寂的消息，他圓寂時是在四樓。”

前院此時已點起了燈，已有不少大小和尚圍着無谷誦經，提伽也在其中。

“你去前院盯着些，我先上去藏經閣看看。”蕭瑾總覺得無谷死得蹊跷，心下疑惑。

“可是……”赫遠有些擔憂。

“放心吧，這個時候藏經閣内應該沒人，不會有事的。”蕭瑾安慰赫遠道。

見了蕭瑾這副堅定的樣子，赫遠也不再多言，将袖中的火折子塞給蕭瑾，“公主一切小心。”

“你也是。”

蕭瑾轉身進了藏經閣。

她點燃了手中的火折子，手心中升起了一方光亮。

一進閣樓，首先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座釋迦牟尼像。樓中無人，隻有室外的間斷的風聲作響。

這佛像通體由銅所鑄，表面鎏金，台前供桌上的兩盞光線微弱燭台映射着其間的金光。

蕭瑾正要朝佛像走近，忽然聽到有人推門的聲響，連忙滅了手中的火折子，閃身躲在了靠牆的一旁。

這人進門後将兩扇沉重的木門重新合好，頭也沒擡，開口道：“出來吧，是我。”

聽了熟悉的聲音，蕭瑾從一旁緩緩走出，“大人怎知我在此處？”

“猜的。”

裴譽亭走向蕭瑾，接過了她手中的火折子重新點亮。

蕭瑾雙手合十，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二人擡頭環顧這第一層，面前的一尊佛像高兩丈有餘，面龐圓潤，慈悲安詳；手指修長，左手施與願印、右手作說法印；眉如新月，雙耳豐潤。釋迦牟尼佛座下所塑的八大力士造型生動、神态不一，四周的牆壁上所繪的是金剛、天王及供養人，細膩而傳神。

環視了一圈後并無什麼發現，二人便循着樓梯往上走去。

這樓梯陡峭狹窄，一時間隻能容一人通過，上起來有些費勁。

裴譽亭點着火光走在蕭瑾之前，他上到了二樓後，向還在台階上的蕭瑾伸出了手。

蕭瑾也便順勢将手放在了這手掌之間，裴譽亭握緊後向上發力，拉着她登了上來。

“無谷方丈圓寂時是在四樓，我們先去四樓看吧。”

“嗯。”

上了四樓後蕭瑾輕輕喘氣，見狀，裴譽亭略微蹙了蹙眉。

四樓的窗戶開着，灌進來些許冷氣。環壁四周是一圈極為結實的木制櫃子，櫃中的經書一摞又一摞，碼放得十分齊整。

蕭瑾道：“無谷方丈死時隻有提伽法師一人在場，他初來乍到，但若真是想殺方丈，沒必要非在今夜動手，将這事鬧大；但這無谷方丈又素來身體康健，也不可能忽然就悄無聲息地圓寂。”

“那依公主所見呢？”

蕭瑾思襯片刻，道：“可能是有人謀殺，但我不敢肯定。”

“若是有兇手來過定然會留下蹤迹，找找看。”

“好，我與大人分頭找。”

“嗯。”

二人從樓梯口分開，蕭瑾向左，裴譽亭向右，窗中的明月橫梗在二人之間。

櫃中擺放的盡是經書，牆壁也都是實心，與尋常樓閣并沒不同。隻是随着二人不斷沿着櫃子向前走去，發現櫃子上擺放的經書比最初所見的稍顯混亂，但并不明顯，擺放得也更擁擠些。

二人各自環閣半圈，在中間的窗前相遇。窗戶的高度約莫在二人胸前的位置，恰能俯瞰到前院的景象。

蕭瑾道：“好像越往前走櫃子上擺放的經書就越來越多，窗戶旁邊的這兩個架子就尤其明顯。”

裴譽亭将手中的明火遞給蕭瑾，蹲下身去，隻見窗戶之下是一扇有門的櫃子。

他伸手拉開了門，櫃中空空如也。

“空的？”蕭瑾也蹲下身，“莫非這些窗前的架子上經書擺放擁擠的緣故是将這小櫃子裡的挪放上去了嗎？”

裴譽亭伸手輕輕向裡摸了一下，待他收回手查看時，隻見指尖連一絲灰塵也無。

“這麼幹淨？”蕭瑾将火苗湊近裴譽亭的手指，“其他櫃子上面明顯是積了灰，沒想到這裡面竟被擦拭得這般幹淨。”

她接着道：“莫非兇手躲在這小櫃子裡，待無谷方丈走近之時陳其不備行刺？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兇手想必是一個對寺中環境十分熟悉、且對方丈行蹤十分了解的人。”

窗中的寒氣搖着蕭瑾手中的火光，“他若是今日行兇，那提伽法師也在場，他須得早些逃離才是。他走正門出去必然會被發現，這層除了樓梯唯一的出口便是窗戶，從四樓的高度跳下去，就算大難不死，也難免會斷胳膊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