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遠轉了身便要去後面牽自己的馬。
“我的馬在前院。”裴譽亭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由後門進入了那處狹窄的通道。
“那公主便先回鋪子,赫遠前去便好。”
蕭瑾搖了搖頭,“我與你們同去,我能辨認出那人的身形,你們單去恐怕認不出來。”
瞧着赫遠眼中的猶豫,蕭瑾一笑,接着道:“這不是還有你們在嘛,我不會有事的。”
“我們?”赫遠有些沒反應過來,“是還有裴大人同行嗎?”
“對啊,他不是也要去嘛。”蕭瑾接着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再說了我袖子裡還有迷香,也足夠死裡逃生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得快些出發才行。”
見蕭瑾态度堅決,赫遠點頭,“好,那隻能暫且委屈公主與屬下同乘一騎了。”
“好。”
赫遠先将蕭瑾扶上馬去,而後自己也翻身上馬,坐在了蕭瑾的身後。他缰繩一抖,馬兒四足點地,向前奔去。
不同于裴譽亭的動作幹脆,赫遠扶蕭瑾上馬溫柔中帶着恭敬,親近中又隐含了絲不敢逾越的小心翼翼。
二人乘馬向馬頭行去,裴譽亭很快從後追上了二人。
見前方的兩道身影重疊,裴譽亭飛快一抖缰繩,與二人并排同行。
他從側面用餘光瞥去,二人雖同乘一馬,但赫遠以握住缰繩的姿勢也隻是虛扶自家主子。
二馬并排,揚起一圈幹燥的塵土。
三人很快到了城門口。
今日出入城的人不算多,三人老遠便看見了有兩車拉了數個大箱緩緩前行。
“不知這批舞女會以何種形式被運送出城。”赫遠對蕭瑾開口。
蕭瑾凝眸細看,“隻怕前面這一車裡拉的便是。”
赫遠有些不可置信,“将人裝在木箱裡嗎?這未免也太殘忍了。”
蕭瑾接着道:“這箱子上留有氣孔,大小看着也剛夠女子蜷着身子躺下。”
“他們要出城了。”蕭瑾緊盯着前面的大車。
隻見那為首的駕車之人往門口守衛手中塞了一把金燦燦的什麼東西,緊接着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而後那守衛快速收好了手中的紙和金子,開了城門放出了這偌大的一車貨。
裴譽亭一提缰繩,向城門走近。
“我們跟上裴大人。”
赫遠聞言也提起缰繩,二馬一前一後,沐浴在冬日的暖陽裡。
陽關雖帶了絲暖氣,但風的溫度仍然刺骨。
行至城門,裴譽亭從懷中取出大理寺的牌子遞與守衛,也很幹脆地被放了行。
三人跟着前面的馬車,隻見這馬車行了一段後速度減慢,緩緩停了下來。
“你把這箱子打開看看,看看都活着沒。”為首的車夫沖後面的人吆喝着。
後面那人沒立即應聲,但卻跳下馬車來,對前面那人耳語了一番。隔着這段距離,三人完全聽不見二人的對話内容。
裴譽亭皺眉,“他們恐怕發現我們了,隻能先把這二人放倒再說。”
他一回頭,向後擡臂一指,對蕭瑾道:“公主在那處等着便好。”
順着他手臂的方向看去,是一棵粗壯的大樹。
裴譽亭轉向赫遠:“你和我走。”
見赫遠目光猶豫,似有不願之狀,蕭瑾一笑,“我沒事的,你和大人走就好,我在那處等你們回來。”
赫遠仍有疑色,動作遲緩,蕭瑾接着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赫遠下了馬後伸手扶下蕭瑾,“公主千萬小心。”
蕭瑾點點頭,輕拍赫遠的手臂,“快去吧,莫叫那兩人搶占了先機。”而後便向後撤向了那棵樹。
見蕭瑾的身影遠去,二人趨馬向兩座大車急速靠近。
“等會留活口。”裴譽亭沉聲吩咐道。
“嗯。”赫遠語氣裡有絲不耐,但想到主子的吩咐,還是夾緊馬腹,沖向前去。
前方兩個車夫瞧見了這二人疾馳而來,連忙拔刀出鞘,作了應對姿勢。
蕭瑾此刻靠在樹幹之後,盯着前方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有些緊張。
隻見二人一齊抽刀出鞘,躍下馬來,與兩個車夫纏鬥在一處。看這架勢,這兩個車夫的武功也是不低,竟能和二人出手過這好些招。
正當蕭瑾屏息觀看之時,脖頸上忽然架了一把短劍。
“是你。”蕭瑾回過頭去,眼前的人正是她今日所追的那名樂女。這人衣服未換,臉上也還帶着奏樂之時配有的薄紗。
蕭瑾伸手摸向袖中,猛地一擡手,欲将迷香揮灑出去。
隻是她的手剛舉到半空之中,便被這人鉗制。
這人開口嗤笑,甚是不屑,“你以為這雕蟲小計用在我身上還管用嗎?”
聽這聲音,蕭瑾心下更确定了三分,眼前之人便是那日的紅玉教主。
“隻有勞煩你和我走一趟了。”話音未落,這人不由分說地一擡掌劈暈了蕭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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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長安來信了。”申陸急奔而來。
蕭煜穿着粗布衣裳,發髻也由布帶随意束起,正立在道旁親自給百姓施粥。
荊州的濕冷,寒氣直逼入骨,道旁的幾個大木桶氤氲着熱粥的白霧,像雲霧缭繞的仙氣一般。
一排木桶後是排好隊等待的百姓。
“當心燙。”蕭煜笑着将粥遞給眼前的老婦人。
他手中的動作行雲流水,壓低聲音問申陸:“怎麼說?”
申陸語氣低沉,“還是沒有明确的答複。”
蕭煜将手中的碗勺遞與身旁人,拉着申陸走到了後面,“我都上書幾次了?竟還是沒有答複嗎?咱們的以工代赈已頗具成效,以荊州目前的這些儲備,也就勉強撐到年關,現在可就等着朝廷的這批糧運過來了。”
申陸歎了口氣,将手中的紙遞給蕭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