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将門縫推得大了些,側着身子出了門。
外面的下人瞧着蕭瑾從門中出來,十分吃驚,為首的那人說話已有些結巴,“公主您怎麼在這地窖裡?”
蕭瑾端着雙臂站直了身子,道:“本宮要去皇叔的庫房,途徑此處,對這荒廢的地窖有些印象,便突然想進來看看,結果裡面什麼都沒有。”
那幾個下入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為首的那人忙對蕭瑾作揖行禮,道:“小的們沖撞公主了,公主莫怪。”
“公主莫怪。”其他人也附和道。
“無妨無妨。”蕭瑾擺擺手,讓這幾人都起了身,接着問道:“你們這是在找什麼?”
最前面一人拱手說道:“小的們在找冬天用的爐子,有一個堂内用的大暖爐不知被放到了何處。最近天越來越冷,要早些将這取暖的用具備上。”
蕭瑾眨了眨眼,道:“本宮要去皇叔的庫房取東西,你們可否過來幫本宮搬運一二?本宮快去快回,不會誤你們正事。”
幾個下人齊聲應了“是。”
“那你們便先同本宮從這邊走吧。”蕭瑾擡了步子,帶着這幾人向秦王府的庫房走去。
蕭鼎桓府中有兩個大庫房,他們今日來的是東邊的庫房,此處分了内庫和外庫兩個部分。外庫主要堆放些蕭鼎桓雜七雜八的收藏之物,内庫裡存放的則是蕭鼎桓收藏的樂器之類。
蕭鼎桓很寶貝他這些樂器,這内庫更特别些,地勢較低,一半的部分是嵌在地下的,冬暖夏涼。
蕭瑾與這幾個仆役進了内庫的門。
為首的那名仆役沖蕭瑾一拱手,道:“公主,王爺的内庫小的們不敢入内,便在門口候着,若再有需要之處您喚我們便是。”
這人考慮得周全,蕭瑾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内庫皆是高高的木架,依次陳列在這木架上的是把把精緻的琴和笛。走到長廊盡頭,牆壁上打了木劄,還能再懸挂些藏品。
為了多替裴譽亭拖延些時間,蕭瑾将目之所及的琴笛悉數品鑒一番,直至走到了房間盡頭。念着這麼多人随她來搬運東西,她也不好隻挑選一隻竹笛而興師動衆,隻得選了一張又大又重的琴喚他們幫忙擡出府去。
“公主,這琴若用您的馬車帶着恐怕太占地方了些,也容易磕磕碰碰,要不小的們幫您送上府去?”
如此正中蕭瑾下懷,她車内本就有了她、裴譽亭、那屍體三人,若再添上這琴勢必狹窄非常,她連忙點點頭,“甚好甚好,有勞你們了。”
蕭瑾上了馬車,料想裴譽亭帶着具屍體,行的也不是光明正大之事,必不會從大門走,定是從最近的一處翻牆而出。
蕭瑾便吩咐車夫将車駛向裡那地窖最近的一面牆。
蕭瑾的馬車将将轉彎,隻聽“哐當”一聲,馬車一震,蕭瑾一回頭便看見了裴譽亭已擡着一具屍體坐在她身側。
“大人沒有被發現吧?”蕭瑾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道。
“沒有。”裴譽亭語氣肯定。
“那便好。”聽到确定的答複,蕭瑾心下一松。
“這兇手想必和杜相不是一夥人。這人今日随杜相而來也被不少人看見,若是杜相殺人,應抹去此人痕迹,洗清自己的嫌疑,不會像今日這般将門從内部鎖住,徒引人懷疑揣度。”蕭瑾對裴譽亭說出自己的猜想。
“嗯。”裴譽亭以此回應,表示贊同。
“那窗戶那麼小,恐怕隻有孩童身軀才能通過。這幕後之人也着實可惡,竟緻使孩童坐這種事!”蕭瑾有些憤恨。
“還有矮奴。”(注)
矮奴,也就是侏儒,身材極為矮小,是時下權貴所鐘愛豢養的對象。
蕭瑾點了點頭,“那如果是矮奴殺人的話更好辦些,隻需查出誰家有矮奴即可。”
她沉思片刻,接着道:“那雙刀是有什麼奧秘嗎,兇手行完兇後隻帶走了這對刀。”
“這雙刀很可能是代表某組織特征之物,帶走這刀也許是怕暴露組織。”馬車轉彎時略為颠簸,裴譽亭把屍體的位子扶正。
“那這麼說來兇手身上有矛盾之處。”蕭瑾皺眉思考。
裴譽亭看了蕭瑾一眼,示意她說下去,而後将頭轉向了前方。
“兇手怕暴露組織,卻有意暴露杜相。”
裴譽亭再次“嗯”了一聲。
“那杜相和這兇手應先是同謀,那這兇手再背叛了杜相,同時也擔心自己被發現。”蕭瑾語氣裡多了幾分肯定,而後補充道:“對了,當時場面混亂,本宮特意留心了杜相,他面上的神色不對,目下能肯定這場箭雨是杜相策劃的。策劃這場刺殺費的心思定是不少,要算皇叔好府邸的狀況,還需支開大部分的侍衛。”
“公主當真細心。”裴譽亭語氣很平。
蕭瑾早已對他這冷如冰霜的說話方式習以為常,對此并不在意,隻接着往下說:“明澤堂也是這人殺的,不知道那時授意他殺人的是杜相還是杜相的同謀。”
裴譽亭沒說話。
“不過,兇手是如何知道我們将這人關在地窖裡的?大人可曾察覺到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