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令棠雨将方才研磨完畢的細粉盛入一個小碟中,這一捧齑粉質地明淨,散發着微微苦辣的氣息。
蕭瑾思索片刻,道:“拿些涼茶來。”
暮桃很快提了茶壺來。
蕭瑾欲從中取些粉末與茶相兌。
攪拌片刻,蕭瑾湊近輕嗅,這苦味倒是近了些,隻是勁道依舊不足。
“還是不對。”蕭瑾有些沮喪,“這蒼龍腦到底如何才能變成那鵝梨帳中香裡的味道呢!”
“公主先歇息一會吧,久坐不利于您這傷恢複的。”
蕭瑾隻得不情願地起了身,随暮桃起來稍作活動。
今日庭中陽光倒是不錯,但秋意深濃,冷風飒飒。
剛在院中走了兩步,蕭瑾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道:“我知道了!”說着便擡腳要往屋内走。
“拿酒來。”蕭瑾火急火燎地吩咐暮桃。
暮桃無奈,隻得從庫房拿了一罐酒來。
在蕭瑾的授意下,棠雨将這龍腦粉和清酒相混。
蕭瑾再次湊近口鼻輕聞,而後長舒一口氣,“便是如此了。還有些細微的差别大概是所用之酒不同罷了。”
正當蕭瑾為此歡欣之時,赫遠叩門而入。
“這麼快便查到了?”蕭瑾有些意外,但也心中歡喜。
“那富春行有十個舵主,與其妻妾皆在此間了。”赫遠呈了一張折的四四方方的紙給蕭瑾,“最近是那姓陳的舵主活計最多,他主要負責梧運潭的生意,近幾日皆忙得不沾家。查得他好賭成性,且還有一個最寵愛的小妾辛氏。”
蕭瑾點點頭,略一思索道:“那我們便即刻出發去找這辛氏。既然他好賭成性我便姑且扮作一商女假裝去讨債。”
事不宜遲,一行四人很快出發。
陳舵主住得偏遠,已是臨近城牆一帶。
雖是富春行十大舵主之一,但他這住所卻委實簡陋了些。屋檐上的瓦片已是破舊殘損,秋風刮過,這瓦便簌簌作響,隐有墜落之勢。
門扉已是有些朽了,赫遠上前叩了叩門,門框竟也有些松動,嘎吱作響。
四人等了好一會才見得有人開門。
開門的女子年紀很輕,估摸着也就比蕭瑾大了三五歲。她的發絲半散着,在風中飄零,一雙杏眼裡透着些怯,不敢将門全打開放這四人進來。
“你們是?”她嗓音很細。
蕭瑾開了口,“陳舵主可在?”
“舵主不在,你們找他有什麼事?”那雙杏眼滴溜溜地轉着,打量着這四人。
“這位娘子可是陳舵主的夫人?”蕭瑾露出一個微笑以展示自己的友好,試圖讓這女子放下些警惕來。
她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妾而已。”而後雙唇緊抿,似是戒心極重。
蕭瑾回頭看了看暮桃、棠雨及赫遠三人,示意他們往後站些,不要吓到了這女子,而後唇角帶了絲甜甜的笑意,道:“姑娘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不知方不方便進屋說話?”
那女子猶豫了片刻,終是把門開大了些,帶這四人進了屋内。
那女子引着蕭瑾坐下後給她倒了茶水。
“姑娘如何稱呼?”蕭瑾試探道。
“叫我辛娥就好。”那女子絞着手指,似是有些不安。
蕭瑾環顧屋内,屋内更是樸素,桌案已是裂痕叢生,窗戶也破敗。空氣裡彌漫着酒氣和灰塵,聞起來教人不太舒服。
“隻你一人在家嗎?”蕭瑾又問道。
那女子不出聲,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蕭瑾心下不禁輕呼一切順利。
她眸光一轉,隻見這辛氏身後似有一布包東西,而辛氏似乎是不願此物被發現而特意擋在其面。
“陳舵主前些日子在賭坊欠了我五百兩白銀。”蕭瑾淡然開口,但和氣不減,“我今日來便是讨這錢的。”
“五百兩?”辛氏瞳孔一震,十分吃驚。
“不錯,我也是急用這錢,這才今日登門拜訪。”
蕭瑾身後的暮桃和棠雨不禁交換了眼神,她們家公主做起戲來一向逼真。
“我們定是還不上的。”辛氏将頭低下,聲音越來越低。
“那我便在此處等陳舵主回來吧。”蕭瑾作無可奈何狀。
辛氏這時卻将頭擡起,猛地起身跪在地上道:“我們湊足了錢一定給您送去,隻是今日是斷然還不上的。”
蕭瑾急忙道:“快起來快起來。”
棠雨得了蕭瑾的眼色也連忙欲将這女子扶起來。
趁着辛氏起身跪下的空當,蕭瑾将目光投向了她先前擋住的包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