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的侍衛?”裴譽亭擡眸看向赫遠,語氣不善。
“不勞大人操心。”赫遠回望裴譽亭,臉上隐有怒意,但話語卻是不卑不亢,
裴譽亭上下打量了赫遠一番。
他穿着那日的兵士衣裳,顯得有些清瘦。他鼻梁高挺,雙目略顯狹長,眉峰處平緩延出,五官偏清俊些,不甚有攻擊性。
他不耐道:“看你這身衣服此番定也并非明着來的,從哪來的便去哪吧。”
“大人怎會突然進了公主的車,還封了公主的啞穴?莫非是想劫持公主不成?”赫遠動也沒動,反問道。
裴譽亭冷笑一聲,“若真要找人挾持的話也定會拿個地位高些的,斷不會挾持你們公主。”
“你……”赫遠當即有些按耐不住怒意,隻是棠雨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叫了他一聲,且又念及蕭瑾“盡量不要生事的囑托”,他隻能姑且生生将這口氣咽了下去。
“你早些離開吧,省的惹人懷疑。”
“大人可是還有婚約在身,省的留在此處壞了公主的名聲。”赫遠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裴譽亭也未再說什麼,隻兀自思考着方才的事。
他的馬車在隊伍最後面,因而這事也沒惹起太大的注意。
馬車剛要拐彎,便有數道箭齊齊射來。
緊接着便是有人持刀來襲。
隻是這幫人皆使雙刀,他倒是從未聽聞什麼組織以雙刀聞名的。
話說,這也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蕭瑾的腦袋在他肩上動了動。
裴譽亭回過神來。
“公主!”
“公主!”
“公主!”
除裴譽亭外的三人皆湊來蕭瑾面前,面上十分緊張。
一時之間這五張臉湊得很近,裴譽亭顯然有些不适,移開了面龐。
蕭瑾濃睫顫了顫。
馬車似行至一段坑窪不平之路,颠簸非常。
這颠簸似是牽扯蕭瑾傷口,隻見她眉心緊蹙,雙目緊閉。
天色漸暗,而車外的雨勢愈發大,仿佛要将天空撕裂開來,傾瀉而下。大風掀起車簾,勁道的雨點越窗而入,不知不覺蕭瑾的領口潮濕了些。
暮桃脫下自己的外衫罩在蕭瑾身上。
蕭瑾臉色煞白,額上的汗滴和一絲雨混合着,沾濕了她耳邊的碎發。
五人均不語,車上的氣氛有些詭異。
裴譽亭頭一次被女子如此靠着這般久,但念及蕭瑾身上的傷也是因他所緻,也隻好按耐着性子保持不動。
馬車入城已是傍晚,待蕭瑾一行人到她的府邸時又遲了幾分。
因了下雨的緣故,今日街上也不甚熱鬧,隻有路邊的小店亮着燈火。
車輪停下,還未等裴譽亭開口,赫連便伸臂将蕭瑾打橫抱下車來,徑直入了府。暮桃棠雨也心系主人奔入府中,無暇招待裴譽亭。
裴譽亭站在朱紅色的大門下愣了一瞬,随即便擡步離開了。
他隻身一人消失在雨中。
賀容通受了傳喚,來得很快。
“公主這傷是怎麼來的?”賀容通每逢替蕭瑾瞧病便眉心不展。
暮桃和棠雨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如何應答。
末了,暮桃低了頭道:“路上颠簸,雨天馬車滑了輪子,公主那時在車上撞傷了肩膀。”
“我且先開些内服外敷的藥。”賀容通伸手拾理藥箱,“隻是公主此番傷筋動骨,非百來天無法痊愈,更何況公主身子素日裡也不甚硬朗。”賀容通長歎一口氣。
他當年便受先皇後信任,算起來還能與先皇後攀絲遠房表親的幹系,自蕭瑾幼年始便替她調養身子。後來先皇後薨,皇帝和如今的皇後高氏更倚重明望些。
他是看着蕭瑾長大的,每每都惋惜這孩子沒能生得一個康健之身。
“我這便拿夾闆将公主這右肩固定了,第一月内切不可動這右肩,左肩也少動,免得牽連了右肩恢複。”
暮桃和棠雨記下心來。
太醫走後,暮桃點了蕭瑾素日裡最喜愛的甯神香。一線香袅袅燃着,一絲一縷的溫潤的清香緩緩沁散在屋裡。
“怎麼這般燙!”棠雨替蕭瑾掖被角之時發現蕭瑾發起了低燒。
轟隆——
一道閃雷驚現,猛然照亮了空中的雨線。
隻是這雷聲她半點也未聽見。
昏昏沉沉中蕭瑾似是又置身了母後還在的日子。
母後吹得一手好笛子。
隻是生了她後,母後傷了身子,整日咳嗽,但身子好些時總會在晴朗的月夜吹曲。
父皇一向是不常來母後宮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