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簡塵猶疑片刻,露出難色,“這裡...沒有出路。”
“我本隻是想救海瑤,我見張德顯帶着侍衛匆匆來了地牢,便悄悄跟在後面,原本按照我的計劃,張德顯身死,我帶着海兄,海瑤離開...至于瑤池,過了今晚便會消失。”
甯繁音用衣袖遮住口鼻,“這火你是安排人放的?”
廖簡塵搖搖頭又點點頭,“桑圖,是他們。”
西涼人!
廖簡塵為了帶着海瑤逃出生天,想了這麼一出金蟬脫殼的法子,瑤池與西涼做不了生意,自然要殺人滅口,廖簡塵隻要稍微留下點破綻,桑圖當然願意放這麼一把火。
隻是現在可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濃煙滾滾,廖建塵的話讓衆人一時之間陷入沉默,突然,洞口處依稀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輕聲咳着,漸漸走近,衆人才看清面容。
海瑤!
現在的海瑤沒有了半分嚣張,一道血淋淋的刀口從肩斜向腹部,汩汩流血,海瑤扶着岩壁,臉色慘白,踉跄兩步,哐當一聲,她手裡的刀脫落在地。
“救我...救救我...”海瑤吐出一口血,勉力站穩,向着幾人看過來。
廖簡塵神色俱厲:“找死!”
海瑤的身影如破落的風筝一般晃蕩一下,沿着岩跪坐在地,大口喘了口氣,又劇烈咳嗽起來。
樊思遠攔住了廖建成。海瑤狡詐,衆人都不願上前。
海瑤不再出聲,頭歪斜着,靠在牆上,雙目無神,雙手微微垂下。
甯繁音咬牙,想要出去隻能找海瑤,再者...
甯繁音上前,将刀架在海瑤的頸側,質問道:“怎麼出去?”
海瑤木然地看向刀,又看向自己不斷湧出的血,擡眼凄凄然一笑,嘔出一口鮮血,擡手向着洞口處指了指,斷斷續續道:“那...那邊...”
話還未完,便已昏了過去,甯繁音扭過海瑤的頭,赫然看見一道刀口沿着耳前的臉頰上,深可見骨。甯繁音探了下海瑤的鼻息,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甯繁音收了刀,可眼下找不到出路,衆人就要活活被困死在這裡。
衆人再次陷入了沉寂,甯繁音看向洞口,這裡面是像迷宮一樣的密道,自己和周繼馳誤打誤撞進了這裡,可來時路被濃煙封住...
甯繁音細細想着,瑤池,密道...
水!
密道隔着水,必然是瑤池滲透過來,若是能順水而下,到了瑤池,自然能出去了。
甯繁音扯了扯周繼馳衣角,周繼馳心領神會一般一語點出了重點:“水。”
衆人捂住口鼻,向着密道内闖去,樊思遠帶着海溫茂和廖簡塵,甯繁音握着刀在前面探路。
周繼馳低頭看了看身邊——
為什麼要帶着海瑤?
周繼馳拖着海瑤的一隻臂膀,既不願多靠近幾分,又不能棄之不管,不過半分功夫,周繼馳就不滿了,轉身把海瑤丢給了樊思遠,低聲道:“給你,你的小情人。”
樊思遠一愣,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小小憤怒了一下,道:“周三!”
周繼馳跟在甯繁音身後,取過甯繁音手上的蠟燭,說道:“我來探路。”
甯繁音握住蠟燭不松手,擡眼看向周繼馳,“海瑤呢?”
周繼馳滿嘴胡扯:“給樊思遠了,我見他們情投意合,成全他們。”
甯繁音提步繼續走,周繼馳卻站定不動了,貼着牆壁聽了聽,向着甯繁音說道:“就這裡了。”
說罷狠狠向着牆壁處踹去——
分毫未動。
周繼馳提了口氣,再次踹了過去——
留下了一個黑乎乎的腳印。
......
甯繁音轉身,留給周繼馳一個後腦勺,“再前面一點,那裡泥土松軟。”
周繼馳不甘心,這次當真用了十分力氣——
嘩啦一聲
牆壁露出一個洞。
裡面冒出來絲絲清涼的風,更重要的是撲面而來的水流聲,清晰悅耳,如久旱逢甘霖,衆人頹靡的神情都振奮起來。
甯繁音鑽了過去,一條淺淺的河赫然出現在面前。
河面上驟然出現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緊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翻山身上了岸上。
“終于找到你們啦!”小孩眼露興奮,頭上稀稀落落幾根發黃的頭發貼在額前。
“小狗二!”甯繁音上前摟住小孩,擦了擦小狗二臉上的水,“你怎麼過來的?”
小狗二吸溜了下鼻子,眼睛亮晶晶,“外面那個有錢的哥哥叫我過來的。”
甯繁音這才想起來王天業來,他們在瑤池裡已經待了三天了,王天業收不到消息,找了這個小孩來探路。
小狗二從背後掏出一個東西,金燦燦的,正是周繼馳當初丢在瑤池裡的金鞭。“他說這裡面有錢,我才進來的,不過我發現了這個——”
小狗二将鞭子抱在手中,像是寶貝一樣,貼着臉頰蹭了蹭,眼角彎彎,連露出來的光秃秃的腦袋也顧不上了。
“瑤池裡面我有點印象...”小狗二說着說着聲音弱了下去,視線落在後面鑽出來的廖簡塵身上,忍不住抖了抖,縮在甯繁音懷裡不敢說話了。
“怎麼了?”甯繁音摟住小孩,小狗二悶着腦袋搖搖頭。
轟隆一聲,後方傳來重重的坍塌聲,四周晃了晃,仿佛快要支撐不住崩塌下來。
事不宜遲,小狗二知道情況緊急,小心收好金鞭後,帶着衆人潛入了水底。
呼——
甯繁音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終于出來了,衆人上岸,看見不遠處火光沖天,瑤池連同張德顯的府邸被大火瘋狂吞噬着,滾滾黑煙緩緩升起。
啪嗒
甯繁音仰面,一滴雨水滴在臉上,嘩嘩啦啦瞬間大雨傾瀉。
天漸漸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