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迪的瞳仁閃爍曜石的墨黑光芒,清亮如洗。
周小北望向他的瞳孔,映照出被欲念攫住的自己。
還是算了吧。他無奈地說服自己。
就算告白,他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反而會覺得可怕。
周小北像摸小貓一樣,觸碰簡迪圓圓的腦袋:“小迪迪,我們唱歌去吧。”
“好。”簡迪欣然同意。
周小北望月長歎,甚至覺得剛剛的自己有些無恥和惡心。
他這麼單純,我卻……想入非非,欲念作祟。
可恨!周小北手握拳頭,悶悶地打在牆壁上,灼燒般的生疼感,席卷整片手掌。
周小北望向簡迪清立的背影,他作出決定,果然還是算了吧,這麼一個單純傻氣的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理解接受那種感情。
一頓鬧哄哄熱鬧無比的生日宴過後,簡迪和朋友告别,背着吉他回到了自己合租屋。
他重新換上一套衣服,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手提袋,外加一個精緻的六寸小蛋糕。
出門,搭上最後一班公交車,在一個路口停下。
此刻雖是夜黑,依舊燈火通明,照亮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是一條離長明街三公裡遠的青禾街,此處住的是中低薪階層、北都漂泊未成功的創業者、渴望被拆遷的危房住戶。
青禾街裡三層、外三層,被各種商鋪、住戶區擠得滿滿當當,亂七八糟的棚戶依街而搭,裡間穿梭着形色各異的人和動物,空氣泛着濃烈的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刺鼻味道。
狹小的巷子,昏黃的燈,簡迪卻很熟悉地沿着道路穩步前行。
直到他停在一個飯店前,他安心地舒了一口氣。
飯店名字叫“虞家小炒”,此刻還未關門,裡面亮着熹微的燈光。
簡迪走進去,四處張望。從裡間走出一個圍着圍裙的年輕女人,她見了簡迪,喜出望外地喊道:“小迪,你怎麼來了!”
簡迪暖心地笑:“姐姐,我想你,來看看你。”
女人叫虞深,她解下油膩的圍裙,招呼簡迪坐下。
虞深端來兩杯熱茶,她瞥到桌上的蛋糕,皺眉抿唇,似乎想起了什麼事,語氣激動:“哎呦,小迪,今天是你生日吧!”
簡迪将蛋糕拆開:“我朋友們都已經為我慶祝過了,我想你可能太忙了。”
虞深站起,扶額:“小迪,我這些天的确太忙了,不好意思啊。你先坐着,我給你下碗長壽面,很快的!”
簡單本想拒絕:“不用了,姐姐,我不餓,而且太麻煩了。”
虞深已經鑽進廚房了,簡迪隻得無奈地喝茶。
他注意到菜館好像比以前大了很多,更加寬敞和明亮,貼在牆壁上的菜單,樣式更多,種類更齊全。
這一切說明,菜館的生意很好。
但,姐姐隻會更忙更累。
沒等一會兒,虞深端着一碗熱燙的面條走了出來。
“小迪,生日快樂!”虞深眉眼伸展,慨歎道,“沒想到你都十八歲了,唉,時間過得真快啊。”
簡迪點頭,聞着味道,不禁想起了過去的時光。
想起第一次他和虞深見面,她也是端着一碗熱燙的面遞給他。
簡迪内心感慨,在虞深期盼的目光中,完完整整地将面吃完,一絲不剩:“姐姐,你做的面,永遠是我的top1!”
虞深調皮地揪簡迪的耳朵:“小子,隻會說甜話,哄我開心。”
“我沒有,我說的是真話。”簡迪飽飽地放下碗筷,随後關心地問,“阿爹阿娘,最近還好吧?”
虞深不掩飾地歎口氣:“老樣子,阿爹現在都起不來床,阿娘時好時壞,之前一段時間我都得把她用繩子拴住,最近她頭腦清醒時候多,總算上天開了恩。”
簡迪聽完,眉頭深皺,陷入沉思。
虞深是獨生子女,還是抱養來的,雖然和父母沒有血緣關系,但她自幼心性良善,繼父母對她也挺好。
一家人過着其樂融融的幸福生活。
不幸的是,後來父親患上了強直性脊柱炎,腰間疼痛異常,無法工作,癱瘓在床。
母親整日憂心忡忡,有一天突然發了瘋一般拿刀在家裡亂砍亂剁,意識不清,患有間歇性精神錯亂症。
好好的一個家,被病痛拆得四分五裂。
虞深沒辦法,隻得辍學回家,照顧父母。
好在她天性客觀,善于忍耐人間困苦,不管父母如何心情不好亂發脾氣,她都不離不棄,悉心地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
她開了一個餐館,努力學習各種菜式,剛開始規模很小,隻有她一個炒菜的,後來賺了點錢,便請了兩個人幹雜活,身體上輕松一些。
一旦有時間,她便帶着父母四處求醫問藥,無奈的是,這兩種病都不好治。
數年的艱難生活,使曾經的高中青蔥女孩虞深,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女人。
她想,上天對她的眷顧可能就四個字“天道酬勤”。這麼多年經營餐館,憑借着努力的學習,勤奮的工作,一路一帆風順,生意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