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觀察到任嘉行在談到左明時,眼裡流露出興奮的狂熱。
人,往往在興奮時,會大大地放松戒備。
這正中他意。
于是,他緊接試探性地問道:“嘉行,左明這個人很好吧?”
“當然很好啦!顧哥,他是我見過最好的老闆。”任嘉行此刻化作左明的小迷弟,眼裡閃着璀璨的亮光,舌燦蓮花,“雖然他是老闆,可我喜歡叫他明哥,這樣很親切。”
“明哥這個人演起戲來格外的認真,看起來很嚴肅,其實他私底下可親切了,對我們都很好。”
“記得我剛畢業,就幸運地來到了浪騰,我真的很幸福,因為這個公司不會瞧不起我們外地人,也不會刻意排斥沒有背景的人。”
顧以安接話道:“畢竟都是看實力,對吧。”
任嘉行嘿嘿地笑:“顧哥,實力是一部分,老闆也是一部分。不是有句話叫‘說你行,你就得行,不行也行’。”
顧以安附和地點頭,他喝了一口紅酒,表情自然地問任嘉行:“你知道季尋嗎?”
任嘉行微微皺眉,仿佛努力在思考:“季尋?好像有點印象。”
聽到這話,顧以安心忍不住動,但他表情竭力克制,繼續說:“兩年前他也是浪騰的簽約演員,你還記得嗎?”
“顧哥,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記起來了點。”任嘉行認真地看着顧以安,“的确是我們公司的,不過不久就退圈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可惜啊。”
顧以安心裡苦笑,什麼退圈,人都死了兩年了。
任嘉行的反應如果是真的,那麼這個世界也太荒謬了,難道一個人的死也是能夠遮遮掩掩的嗎?
顧以安不放棄繼續說:“嘉行,季尋也是從北都傳媒大學畢業的,你有印象嗎?”
“哦——”任嘉行勉強回憶,“顧哥,我們學校畢業的人太多了,我連我同屆的都記不太清,何況與我不同屆的陌生人呢。”
怕引起任嘉行的懷疑,顧以安停止了話頭,他笑哈哈說:“是啊,我也隻是好奇啊,因為有一天翻雜志剛好看到了季尋,想着你們是一個大學畢業的,又在一個公司工作,或者有印象,不過沒想到他已經退圈了,害。”
“是啊!真的可惜。這麼年輕!”顧以安的話,又勾起了任嘉行唠嗑的念頭,于是這個話痨又扯着顧以安說了一大推演藝圈亂七八糟的事,都是誰誰誰和誰誰誰之間的雞毛蒜皮。
一頓飯任嘉行瞎掰扯的時間就花了兩個小時,顧以安全程微笑以對。
飯吃完了,顧以安心想,終于他媽結束苦刑了!
喬歌來接顧以安時,顧以安差點鑽進車裡倒頭就睡。
他閉着眼睛整理思路。
從任嘉行這裡得到的有用消息幾乎為零,唯一可以做出的判斷則是任嘉行應該不是害季尋的人。
現在在北都市娛樂圈裡,與季尋同校、在一個公司工作、又是頂流圈的人物,他目前所知,唯有左明一人。
難道是他?
顧以安回想上次在金龍獎上見到的左明,他衣着光鮮,眼神堅定,做人玲珑,做事圓滑。
倒是個有心計的人。
和虎頭傻腦的白紙任嘉行完全不同。
不過也不奇怪,爬到影視圈第一,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但這些隻是他的單方面揣測,還需要足夠的證據。
目前當務之急,是要調取北都市傳媒大學的季尋同屆師生資料,看是否能找到更多關鍵人物。
顧以安正思考,忽然車身急轉彎差點傾倒。
“喬歌,你沒事吧?”顧以安坐在後面,手緊緊抓住椅背,穩住身形。
喬歌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顧以安,眼裡閃過一絲難察覺的慌亂:“我沒事,剛剛分心了,對不起,顧哥。”
顧以安安慰她:“你這些天跟着我拍戲,太辛苦,接下來暫時不接戲,休息一周吧,補補覺,充足的睡眠對女生來說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喬歌擤了擤鼻:“顧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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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公館。
一望無垠的庭院,蔓延盛夏的生機勃勃。
熾熱的陽光照進寬敞的房間。
此刻一個男人絲綢睡衣半穿,漏出半邊的肩胸,憂郁地半坐在天鵝絨大床上。
男人的頭發,是雅緻的褐色,蓬松柔軟地耷拉。
他的臉很小,精心雕飾豔麗的五官。
他咳嗽一聲,瘦削的身體微微顫抖。
蒼白的面孔,泛起病恹恹的潮紅。
帶露的桃花眼,暈染令人心疼的殷紅。
一隻吐着濕熱/舌頭的阿拉斯加活潑地跑進來,腦袋往男人身上蹭。
病弱的男人,伸出蒼白而瘦弱的手,輕撫它的腦袋。
阿拉斯加乖巧地舔/舐男人的手心。
梨花木門輕輕打開,走進來一個高大精瘦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鏡使其看起來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