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石長老恹恹地點了點頭,神色略有些尴尬:“那,那先将内奸斬除了吧。”
“溯淮劍尊覺得呢?”長白長老忽然轉頭問沈驚春。
“我?”沈驚春正偷吃點心呢,被抓包也不慌張,慢悠悠地把尚未放入口中的點心放回了盤中,她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覺得師弟說得對,不如此事交予師弟處理?他做事向來穩妥。”
其他長老紛紛表示贊同,一緻決定将此事交予沈斯珩處理。
被丢了爛攤子,沈斯珩也并未生氣,隻平靜地表示自己會處理好,接着便向衆人辭行離開了。
沈斯珩一走,廳内瞬間熱鬧了。
“斯珩什麼都好,就是這性情實在太冷了。”長白長老虛驚地撫了撫胸口,“有時候真怕他。”
修真門派向來是規矩森嚴,但偏生滄浪宗是唯一的例外,他們天性散漫,唯有對修行一事上有濃厚的興趣。
在散漫的一群人中乍然出現了一個性情冷淡的人,這個人便成了受人排擠的異類。
“那也總比像溯淮那樣不正經好吧?”齊石長老插話。
沈驚春幽怨道:“喂,我還在這就說我壞話?”
幾個長老把她當空氣,長白長老搖了搖頭:“真不知道江别鶴怎麼想的,明明有兩個弟子,非要将劍尊的位子留給最不可靠的那一個。”
“還能為什麼?偏心呗。”幾個長老七嘴八舌地說着,當着正主的面蛐蛐,說着說着就講起了陳年舊事。
滄浪宗的宗主江别鶴才能出衆,品行端正,唯一不好的點就是有時候行事不着邊際。
百年過去,其他峰主們都有了親傳弟子,唯有他一個孤家寡人。
大家都擔憂未來劍尊會不會失了繼承人,結果在某一天,他們的劍尊江别鶴冷不丁帶回來一個渾身髒兮兮,看不出男女的小孩,看年歲最多不過十六。
小孩一開始警惕性可強了,像一頭小猛獸一樣對誰都龇牙咧嘴,連對江别鶴也一樣。
大家都覺得小孩兇性太強,不能教化,勸他别攬這個累活。
但江别鶴隻是笑着摸了一把小孩的頭發,小孩炸了毛呲牙,他也依舊溫和笑着:“小孩天賦異禀,不收可惜了。”
江别鶴帶了她數年才将她的兇惡的性子改變了,隻是一不留神又教成了吊兒郎當的性子,比她師尊更不着邊際。
但所幸,這小孩确實如他所說天賦異禀,修煉速度是滄浪宗有史以來最快的一個。
按照江别鶴的性子,認定了一個徒弟就不會再收徒了,但凡事皆有意外,很快滄浪宗迎來了劍宗的第二位親傳弟子。
那次江别鶴外出遇到了身處險境的沈斯珩,他救了沈斯珩一命,卻沒料到再也耍不開沈斯珩。
無論江别鶴怎麼表示自己不再收徒,但沈斯珩卻一心要拜他為師,跪在他的屋外幾天幾夜不吃不喝。
江别鶴拗不過他,無奈将他也收為了徒弟,沈斯珩便成了沈驚春的師弟。
沈驚春抿了口茶水想:也是有趣,他們原本是兄妹,最後竟然成了師姐弟,白白讓她占了便宜。
“說起來也巧。”長白長老咂舌感歎,“你們二人不僅是師姐弟,還是同姓,長相略有點相似,我們當時還差點以為是失散的兄妹呢。”
長相相似個屁,沈驚春面上淡然,内心裡卻在吐槽,他們倆沒半點血緣關系。
當年見到失散已久的沈斯珩,沈驚春也很訝異,但他們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并未向外人提及二人的關系。
事實上,他們也并非是真的兄妹。他們心知肚明,兩人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再見面,他們不再是相依流浪的兄妹,而是同門競争激烈的師姐弟。
沈驚春天分強于沈斯珩,但沈斯珩性情謹慎勤奮,實力和沈驚春不相上下,沈驚春甚至因為散漫多次輸給他。
兩人當年競争激烈,但江别鶴出事是衆人始料未及的事,更未想到他輕易便将繼承的位子留給了沈驚春。
沈斯珩的努力成了笑話,不僅不能成為劍尊,還要替不着邊際的沈驚春處理事務,他唯一的禮物秋水劍也是江别鶴為了讓他保護沈驚春才送他的。
江别鶴偏心之嚴重,讓衆長老都對沈斯珩心生不忍。
或許正因為此,兩人比從前更加勢同水火。
王懷生長老被喂了吐真劑,坦白了交易是為了讓孔尚墨助力自己抹黑滄浪宗,屆時衡門便是修真界第一宗門。
沈斯珩行事向來迅速,不日就和各門派議事結束,衡門王懷生長老被當衆處以雷劫斬殺,以儆效尤。
而沈驚春自從回到了滄浪宗便一直在師尊的祠堂内待着,在她收到邪神結界松動的消息時,她也還待在師尊的祠堂裡。
沈驚春半個身子籠在陰影中,神色晦暗不明,光與暗在她身上交織,顯得她割裂矛盾。
聽了修士的彙報,沈驚春沉默了良久才開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擡頭望着挂在牆上的畫像,一仙人溫柔地注視衆人,白鶴在他身邊展翅欲飛。
“系統。”沈驚春神情凝重,不笑時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寒劍,“我想更換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