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一尾巴砸到方譽臉上,“你要不幫忙,回頭我跟你姐告狀!”
青兔這才動作,一腳将黑貓踹到旁邊,蹲到方譽臉龐,揚起爪子:“你這樣太輕了,叫不醒他。”說罷,林曜沖方譽那張病氣也昳麗的臉狠狠揮爪,直接劃出五道血痕。
謝淵寂張張嘴,剛想感歎林弟弟真狠,卻見林曜繃緊前肢:“他沒反應。”兔頭埋到方譽鼻尖,又擡起來,“可以倒數了。”
病榻上的方譽氣若遊絲,他好似能聽見耳邊兩隻動物在吵,似乎他們還打他了,但他沒力氣分析情況,也感覺不到疼痛。
此前他還能感到疼。
大概,是真要死了吧。
小白……
嘭地一響,白樂妤氣喘籲籲地推開門,手中攥緊的藥往地闆滴落一滴紅液:“阿譽,我回家啦。”她跑到沒法給她回應的方譽身邊,淚水一下就在眼中蓄積,“我找到藥了,你有救了。”
她這麼說着,卻連手指都在顫栗。
再好的藥,也得病人吃得下去,方譽根本就隻是苦撐着一口氣,已經和死人差不離了,哪還有張嘴吞咽的能力。
白樂妤攤開攥藥的手掌,謹慎的人首先該檢查藥物為何、是否有效,現下卻沒有她謹慎的時間。
她舉起手,咬住藥俯身,吻住方譽。
“喵!”
“咕!”
藥隻有一份,且不提有沒有用,強行喂方譽吃了,她怎麼辦?嘴對嘴肯定會傳染的啊!
這時候比起妒忌,林曜和謝淵寂更擔憂白樂妤的生命安全,一兔一貓瘋了般地去拽她,可白樂妤就算被扯痛頭皮都不管不顧。
那片像肉的藥咬在嘴裡更像生肉,不腥,反倒是甜的。
渾渾噩噩的方譽有一瞬清醒,感知到口齒間異物,立刻和林曜謝淵寂有了同等的焦急,小白,小白,小白……
你值得一段長遠的人生,不該為我折在此處。
快要死的方譽,在這一刻奮力仰高長頸,回吻住白樂妤,打傘要打兩把,在外面牽個手都會不好意思的他,此時此刻顧不得林曜謝淵寂還在旁邊,用着回光返照般的力氣,親吻着他在心裡反反複複念的小白。
瘦長的食指伸高,撫過白樂妤左耳軟肉,若是在外界,她的左耳會戴着情絲纏。
方譽曾經認為,他們間的羁絆可以是友情,他也一直以此定位,但好像,他僭越了。
指尖沿着耳垂滑落,勾碰到白樂妤脖頸,逼着她吃下了唯一的藥。
白樂妤喉嚨一動,愣了愣,擡眼看向方譽,他瑰麗蒼白的臉輕綻溫和的笑,柔聲對她說:“無礙。”繼而,那雙上翹的狐狸眼永遠閉上。
方譽,故。
無礙!你死了哪裡無礙!
“阿譽,睜眼,再不睜眼我要娶别人了。”白樂妤摁住方譽兩肩,先愣怔了一下,巨大的悲傷極緩地靠近,随後猛烈爆發,“你醒來啊!你瘋了嗎!以後誰給我做飯,誰給我浣衣,誰耐着性子聽我發牢騷!”
白樂妤搖晃着方譽,總是溫柔縱容她的人卻再也不會給她反應。
疼痛猶如猛獸的利爪攥住心口,白樂妤停下晃動,伏在方譽冰冷沒有生氣的胸膛,清晰認知到他的死去,她也仿佛沒法兒喘氣,半身發顫。
小兔小貓擔心極了,咕咕喵喵地想要安慰。
這時,白樂妤擡起浸着淚水的臉:“林曜,謝淵寂?”
真正的白樂妤,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