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炸得白樂妤按住耳:“你聽不見又不是我聽不見!”
九域競技籌備了三個月,打了一個多月,今日最終局最終賽終于落幕,她不免有種見到旭日東升的暢快,含笑俯瞰妖帝,“變妖魔也打不過,怎樣,該服了吧?”
現場超過一萬名修士,從四面八方将目光投往中央賽台。
那已無還手能力的妖帝悲怒地笑:“服?你們憑什麼配被服!打敗了不想做奴隸的我們,很正義嗎?”他尤其看了眼以禦獸為長的青蒼域,“我們妖獸,本和人族地位等同,根本不存在契獸一說,是你們人類!殺死了庇佑我族的獸神,才讓妖族日趨衰落。”
獸神?
又聽到了這個稱呼。
白樂妤回憶起,之前妖域搞招魂,好像就是為複活洪霊時期的一位獸神,原來妖獸契約的誕生,也和這位獸神有關?
“我父親,我父親的父親,祖祖輩輩數代人數萬年薪火交接,所求不過是想改變妖獸被奴役的困境。”妖帝厲聲質問,“你們身為奴隸主,毀滅了奴隸翻身的希望,有何正義?殺死獸神的你們、奴役妖獸的你們才是罪人!你們憑什麼開心!”
不少人愕然。
“為何不能開心?”白樂妤垂眸睨着妖帝,在人們自我懷疑前先發制人,反诘道,“殺死獸神是我們這代人幹的嗎?但殺人、吃人,全是你們幹的!”
少跟她講曆史,妖獸再多委屈,也抵消不掉他們在求翻身的路上犯下的累累罪行。
妖帝:“沒有過去,何來今日!”
“阿彌陀佛。”一聲老者慈悲的長念從不遠處傳來,禅杖輕點地面,圓真手執九環錫杖踏上賽台,着紅色僧衣的方譽随在其後。
看到白樂妤,圓真無比刻意地擋住方譽,有種防止自家孩子被帶跑偏的防備感,方譽在他後面眼神無奈。
白樂妤扯了下嘴角,她和方譽止于摯友,不會再近一步了好不好,除非他倆失去分寸,但那更不可能,下藥都做不到。
方譽想法一樣,他不是會主動過界的人,白樂妤也是。
隻有圓真不這麼想,世間事誰說得準,方譽信白樂妤,他信不了一點,這姑娘隻是尚未有那意思,但她本人一看就是動心能動手搶人的!紅粉骷髅,可怕得很。
等白樂妤移步挪開,圓真才肯走近妖帝:“若施主非要執于曆史,老衲也曾聽聞過施主口中獸神,《禅修史話洪霊篇》有載,昔有獸神躍滄海,往人間,造禍亂,引神佛聯罰,老衲所知曆史,是這名獸神先傷害人類,後被神佛誅殺。”
圓真竟道出了另一版本,“老衲猜想,施主所言,許是施主先人為激勵後人撰寫。”
妖帝版本,是人類殺死獸神,而圓真版本,是獸神先殺死人類。
“你騙我!我的父親、我的先祖才不會騙我!”妖帝信念遭到動搖,臉色驟然死白,聲嘶力竭呐喊。
“吵什麼,騙不騙的根本無所謂吧。”白樂妤拽住妖帝金發,逼他面向公衆,“洪霊距今十萬年,鬼知道哪個版本才是真相,但你和你的妖域活在現在,就該為現在的錯負責!”
妖帝顫抖身體,發出癫狂的笑聲:“負責?負責,負責……”
“我的兒子,少帝,他日你将是妖域的主人,承擔率領妖域崛起的重任。”
“書念了嗎?少帝!我辛辛苦苦花了多少年才生出了你,你玩蹴鞠?”
“他們啊?他們不算你的兄弟,将他們當作屬下吧。”
“我要死了,少帝,以後妖域就交由你負責了。”
“哈哈哈哈,啊——啊——”妖帝笑着笑着,猝然痛苦仰高脖頸,從他體内爆發出驚人黑氣,同一時刻,霰塵、霸流鲨、豺狼妖……皆出現同樣情況。
黑氣驟漫全場,白樂妤後退半步,下意識橫手防禦:“被種的魔反噬了?”看了看身邊方譽一衆,她還未趕得及問問誰清楚情況,那形如觸手的魔氣猛烈沖-擊了現場數萬人的意識海。
識海被黑暗侵襲,聲音、氣味均被屏蔽,白樂妤卻彎唇笑起。
攻擊别的,她可能還會覺得棘手,攻擊她的元神?拜托!她元神可是半步登仙的渡劫期!
看來不用細究發生了什麼,她直接就能解決了——爹的,誰拽她?誰和誰一起拽她?誰和誰和誰都在拽她!快住手啊!
系統:【宿主?宿主!】
白樂妤陷入黑暗,而外界一片安靜,唯獨世渺鑒的彈幕瘋了般地更新:【怎麼了?怎麼所有人都睡着了!】
咕咕的雞叫聲,風吹青草的味道,方譽睜開眼眸,身前是草木組合的栅欄、深棕色的木門,遠方人家的煙囪裡正冒着午時的炊煙。
幻境?
“阿譽!我水燒開啦。”熟悉的清澈音色響起,白樂妤一身簡單的農家女裝扮,素衣素面,紮着的烏發垂在胸前,正站在屋口的門檻上,笑容可掬,身後竈台鍋中水冒着熱氣,“你雞殺好沒?”
雞?
方譽對當下狀況有些迷茫,後知後覺低頭,他也是普通村民打扮,正左手一隻雞,右手一把鐵剪刀,殺、殺雞?!出家人不可殺生!
“怎麼啦?害怕呀?”白樂妤從屋中跑到他面前,接過雞和剪刀,揚起笑,“我來吧,你去屋裡看水。”
她何故笑得如此……甜蜜?這不像對朋友的笑,倒像……
“愣着幹嘛。”白樂妤說着,踮起腳,唇落到他的唇角,蜻蜓點水地碰了下,“快去吧。”
方譽:!!!
出家人也不能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