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一次發生這種事,頂着得罪柳氏乃至于傅嚴,她依舊會幫傅照晚。
另外,剛剛她心口突如其來誕生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聲音。
那道聲音說:
——此刻你如果不讨好柳氏,和柳氏對着幹,你會收獲意外之喜。
于是,她遵循心的想法,不認錯!就是幹!
少女不知錯且固執的模樣落入衆人的眼底,此刻她把自己放在和柳氏的對立面,選擇站在傅照晚的那邊,即使可能會有被毀容發賣的下場。
李婆子當場啐了一聲,“賤皮子!”
手再度高高舉起。
江月疏害怕地瑟縮了一下,耳光真的太疼了。
柳氏冷笑,揮開婆子高舉的手,護甲忽然被她從尾指取下,護甲被執在手中,長長的護甲泛着銀白光。
“不珍惜機會的人,也不必留在府了。”
柳氏聲音溢滿涼意,護甲尖如利刃戈矛向她靠近。
江月疏瞳孔緊縮,怪不得之前被發賣的丫鬟頭頂有星星點點的小坑,臉上有粗糙傷疤。
竟不是柳氏派人毀的,而是柳氏親自用護甲指套掐破劃破的!
眼見護甲越來越逼近,如針芒的護甲在高處閃耀着冷寒的光。
江月疏眸底的害怕聚集,身子不由得掙紮起來,卻因為肩胛骨被粗使婆子鉗制,身體掙脫不得,隻拉扯下幾絲秀發。
痛的她淚花模糊雙眼,胡亂地朝門口看去,希望有人可求救,但一眼掃盡,剩餘的皆為柳氏的人,那些人全部躲開她的求救視線。
無人可呼救。
她略絕望地心想:看來這頓毀容,是逃不了了......
她咬緊下唇,閉上眼。
這時,悠悠月光被厚重的黑雲層遮蓋,門口忽然生風。
風卷起掉落的樹葉,以獵豹撲扶的狩獵姿态襲進偌大的堂廳,來勢洶洶。
站着的丫鬟霎時被灰迷住眼,邊眨眼邊喊道:“刮夜風了,快關門!”
丫鬟們手忙腳亂關門。
夜風卻比關門更快,堂廳正在燃燒的長燭頃刻之間被吹熄,誕生的白煙搖晃後散于空氣,緊接着,燈籠裡的燭火一盞接着一盞而滅。
一切發生的太快,膽小的丫鬟驚叫了一聲,而後可能是意識到不妥,連忙捂住了嘴。
堂廳陷入一片黑暗,衆人惶惶。
雖然黑暗令人不适,但江月疏卻偷偷松了口氣,沒光了,不僅看不見可怕的柳氏,而且李婆子松掉了抓着她頭發的手。
突如其來的黑暗反而帶給她些許安全。
她悄悄動了動肩膀,還是被李婆子的雙手死死桎梏住,甚至因為她的不聽話,她感覺李婆子狠狠掐了她的前額,婆子手有點陰冷。
她不舒服地皺眉,怎麼跟死人手一樣冰?
額前的手似乎頓了頓,而後收了回去。
“點燈啊,一群廢物!”
柳氏的聲音蓦地響起,染着濃郁的火氣。
聞言,衆人慌亂地動了起來,婆子徹底放開江月疏,她被推到一旁,江月疏摸着黑,趁機爬遠。
“你有沒有火折子?”
“我沒有。”
“我也沒有......”
眼睛看不見,耳朵此刻格外靈敏,身後的人互相問有沒有火折子,黑暗中的低語聲清晰可聞,江月疏在一旁支着耳朵聽着。
倏——
地面生出一道怪聲,仿佛是小動物竄過木闆的聲音。
老鼠?
江月疏也沒在意,之前就發現傅府有老鼠,下人房一到半夜就有很輕微的摩擦聲,煩得要死。
由于黑不隆冬,推推搡搡間難免撞到人,一道啊你踩到我腳的嘹亮嚎叫聲進入大家耳裡,緊接着幾個重物倒地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以及一聲很輕的咔嚓。
類似骨頭碎掉的聲音。
不過輕的足以令人忽略。
随即黑暗之中的堂廳響起一片哎呦哎呦,連綿不絕。
江月疏猜是丫鬟急着上前,好幾人碰撞到一起了,她有點壞心眼地想道:如果柳氏也在其列就好了!
“等等,我這裡有火折!”
一個丫鬟說完,點點橙紅的火光瞬間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一隅。
丫鬟小心翼翼護着火星,走到長燭旁,踮起腳尖,燃燈續晝。
燭火的燃起,室内回歸光明。
江月疏一眼看到地上歪七倒八的下人們,兩個欺負她的粗使婆子也在其中,她們頭發亂成雞巢,正錘着腰,大概摔到老腰了,總體狼狽程度跟她比起來不遑多讓。
她心底啧啧,果然報應不爽,可惜有點輕了。
看完婆子的可憐狀,江月疏不由得找起柳氏,好好站着的人裡沒有柳氏,莫約也摔了。
剛順着婆子的背影縫隙裡望去。
“啊!!!”女子的叫聲又尖又刺耳。
江月疏擰起眉,這聲音是那個燭火滅了被吓到的丫鬟的,怎麼又叫了?
怕黑還怕亮嗎?
丫鬟目含驚懼,嗓音哆哆嗦嗦,“夫人!!!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