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賀凝文說過,賀老爺子的事很是蹊跷,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這其中保不齊人就是受了冤屈。
賀興晨見小嬸沒有責怪自己,反而把科考這麼重要的事情輕飄飄的說了過去。
他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小嬸沒有真的想讓你走科考這條路,當然啦也沒有真的想住四進的宅院,你過得開心就好,所以不要給自己壓力,開開心心上學健健康康長大,比什麼都好。”蘇意安哄道。
賀興晨點點頭,即使現在的他還不是很懂蘇意安話中的意思。
不能科考這件事吃飯時誰也沒提,賀興晨沒說,蘇意安也沒說。
隻是飯後收拾碗筷時,蘇意安不讓賀母和小妹碰,将二人攆回了屋中。
卻獨獨留下了賀允淮。
賀允淮沒往旁的地方想,隻當她是想要自己收拾。
他去井邊打來水,将碗筷都放進了木盆中。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蘇意安站在他身後,月光照過來她的影子将賀允淮完完全全遮擋住。
賀允淮确實有事瞞着她,被她猛地一問,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答。
是他那并未痊愈的身子,還是他藏在心中不為人知的心思,以及...
“你早就知道不能科考了是不是,為什麼不說。”蘇意安冷不丁的出聲。
原來是這件事。
賀允淮沒想到她知道的這麼快。
“這事可讓你小侄子傷心壞了,一回家便哭。”蘇意安看着他的背影,繼續說。
賀允淮洗碗的動作一頓,怪不得那會吃飯時賀興晨眼睛有些紅。
“所以我那日問你的話,你沒有回不是想再想一想,而是知道去了也沒用是嗎?你根本不想去書院,是吧。”蘇意安越說越氣,她覺得賀允淮不應該瞞着這件事。
可她一想,這件事若是說出來對誰也沒有好處,這就像把賀家剛剛愈合的傷口故意撕扯開,再往上面撒些鹽。
賀允淮将最後一個碗刷洗幹淨,這才站起身。
他身量比蘇意安高,一下子站起來讓他身後的蘇意安不由倒退兩步。
賀允淮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等人站穩後才将這事從頭到尾同蘇意安說了一遍。
“其實我真的忘了,若不是那日送賀興晨去私塾,我怕是都想不起來不能科考。”賀允淮似是自嘲,苦笑着說:“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瞞着你。”
本來心中還有氣的蘇意安,見他這幅神情,一下子有些後悔自己剛剛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
“我想去書院,想走科考這條路。”賀允淮垂眸看她,眼神很是堅定,“隻是我爹的事我還沒有弄清楚。”
“若能翻案,就不會有影響。”這就是為何賀允淮沒有攔着賀興晨去私塾的原因。
他以為他能在賀興晨參加童試前就将這件事解決了,可一切哪裡會那麼如願。
這才不到一月,這事就被賀興晨自己曉得了。
賀允淮第一次敞開心扉,這事他一直藏在心底,他想悄悄地去做,等事成了再告訴大家,當然若是不成,那他便一個人曉得就好。
這事他從未想過不去做,不能查出真相他難心安。
蘇意安聽完,面上沒有很驚訝。
若是她,她也想要一個公道,她明白他,她理解他。
“那就去做,萬一呢。”蘇意安眼中帶着笑意,緩緩道:“正好我也想去府城一趟,不如一起。”
-
京城中,一夜之間變了天。
傳聞太子被廢,皇帝病重讓三皇子監國。
可這些與老百姓又沒有關系,隻要不打仗,就算換了皇帝都不會影響百姓的生活。
蘇正墨辭别恩師,背上包袱正欲騎馬離開。
京城距府城坐馬車不過半月路程,路上還可輕松些,見他騎馬,徐長青不由勸道。
“騎馬快幾日,學生想早些見到家人。”蘇正墨說。
想到他許久未歸家,思家心切也讓人明白。徐長青見此便再勸。
“你回去也好,如今京中并不安穩,就算留在這你也不能參加今年的會試,不如在家中沉寂些日子,等風波過了再來。”徐長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道,“切記要沉得住氣。”
如今三皇子監國,連會試皇帝都全權交給了三皇子,這緊要關頭徐長青身為太子黨羽定要保住自己學生。
不讓蘇正墨參加會試是正确的抉擇。
蘇正墨眸光微動,雖他苦學這麼多年全為了功名,可也知眼下這個時候老師這般做是對的。
“學生明白。”他道。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如回家瞧瞧,臨走前他在京中珍寶閣買了一對銀并頭花簪給自家小妹。
他想他們兄妹已有兩年多未見,若帶着京城才有的首飾回去,他那小妹一定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