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他答非所問。
他轉身要離去,背對我說了句:“風大,早些下樓的好。”
我揉了揉冰冷的鼻尖,将手伸進衣袋裡,繞着旋轉樓梯回到宴會廳。走到三樓時,我停下腳步,脫了外套進入休息室内。
才一開門便嗅到了淡淡的酒香味,難道是姐姐?
我打開燈,卻被垂首坐在沙發上的沈城軒吓到。他的襯衣扣子被解開了幾顆,耳根已然被酒精暈染成了紅色,外套也被随意丢放在一旁。
難不成喝醉了?
我倒了一杯水,放輕步子走向他。
“醉了?”我蹲下身,細細瞧着他。
“微醺。”他眼眸微眯,泛紅的臉上笑意不減,瞧向我的眼光迷離飄渺。
我将水杯遞給他,他不接水,反而迷迷糊糊中摸到了我的手背。
“抱歉。”他移開手,不好意思地笑笑。
心中不免好笑,怎麼喝醉了,反倒如此正經禮貌?
沈城軒喉嚨輕滾,将水喝了精光。燈光下,他的眉骨高挺俊朗,濃密的眼睫低垂着,掩蓋起一雙蒙了水霧的眼睛。
發覺自己望得太過出神,連忙輕咳一聲問道:“方才你對山本圭說的那句古話,我怎麼從未聽過?”
他擡手輕揉我的腦袋,沙啞的聲音中透着溫軟:“笨蛋,因為他們像你一樣好騙。”
“我可不好騙。”我不滿地推開他的手,起身要走。
沈城軒立即握住我的手,問道:“你去哪?”
“找阿浩送你回家。”我無奈笑道,“所以,可以松手了麼沈二少?”
他掌心的溫度像烈火一般,倒是将我的寒氣驅散了不少。
我輕易便松了他的手,哪知他卻突然起身将我圈住,埋着腦袋低聲道:“那你親我一下再走,行不行?”
被一個喝醉的大高個抱住,我一時沒有承受住,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這人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如此喜歡擁抱?不過這索吻的要求着實過分。
“不要。”我扭頭道。
“那我就一直纏着你,哪也不去。”他一收手臂,将我抱得更緊了些。
我艱難地呼吸着空氣,一時好氣又好笑:“你再那麼抱下去,我就該窒息而亡了。”
“對不起......”他松開手,一雙無辜的眼睛瞧着我。
雖知無人,我卻還是警惕地瞧了瞧周圍,說道:“那你閉上眼。”
沈城軒乖乖地緩緩閉上眼,一臉期待地将自己的臉頰對準我。我緩了緩自己羞澀的緊張感,如蜻蜓點水般迅速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
他心滿意足地笑笑,又将另一側臉轉向我:“這裡也要。”
“你無賴啊!”我氣急,不肯再動。
“親一下我就走。”他彎腰湊近了我幾分。
我嘀咕道:“拉倒,反正吃虧的不是我。”
随手理了理鬓邊的發絲後,我仰首貼近他溫熱的臉頰。隻是,吻還未落下,他卻突然轉頭朝我的雙唇吻來。我躲閃不及,迎面撞上沈城軒纏綿溫柔的熱吻。
人被他一路吻到桌邊,隻能雙手撐在桌沿邊,他将手墊在我的身後,與堅硬的桌沿隔開來。綿軟無力中,我感受着溢滿鼻尖的酒香,一點一點将人灌醉。
我回到廳内,走到不遠處唐暄所在的位置,與她舉杯暢談。兩人正打算起身離去時,卻不小心聽到幕布後傳來的談話聲。
男人低聲唾罵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葉清南麼?偏偏這婊子就愛裝清高,對誰都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看我不整治整治她,給她點教訓!不然還真以為哥幾個是吃素的!”
另一個男人則笑得狡黠:“你有什麼法子?說說呗!”
聽至此處,我和唐暄彼此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皆警惕地走到隐蔽處。
“待會我讓人把藥撒到酒杯裡,讓服務員送過去,然後......”
兩人說話的聲音愈發小了起來,任憑我如何仔細聽,都聽不清。
見他們大搖大擺地從幕布後走出來時,我通過聲音辨認出了兩人,借着微弱的光,隻瞧見方才出謀劃策的那人在下颌處有一顆明顯的黑痣。
我捏緊拳頭,怨憤地盯着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瞧,罵道:“混蛋!”
唐暄瞧了我一眼,示意道:“葉清南在那,還來得及。”
等了片刻後,見服務員走向葉清南時,我故作不經意般将那杯險些送到她手中的酒杯截了下來。
葉清南現了怒,還未等她開口我便道:“你搶走我一件衣服,我截你一杯酒,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不過你可别認錯了敵人。”她雙手抱胸,姿态高高在上。
我擡首瞧了一眼二樓正在等待獵物的兩人,故意當着他們的面,緩緩倒扣酒杯,将鮮紅的紅酒灑在一旁的綠植中。
我一面灑酒,一面漫不經心地問着:“哦?那那個真正的敵人是誰?”
“你真不知道那個日本來的惠子小姐與城軒的事麼?”她松開緊抱的胳膊。
“知道。”我将空酒杯放回到服務員的托盤上。
“那你可知道我方才看見了什麼?”
“什麼?”
“在三樓的休息室門口,惠子小姐從背後抱住了城軒,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
我神情一僵,又轉了話題逗她道:“我不會和你做戰友的。”
“你不吃醋麼?”她問得急促。
我笑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