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之骐一般,喚我‘三姐’就好了,不用那麼見外。”我笑意盈盈地望着二人,“之骐是我的弟弟,你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
隻是我的話一出,兩人皆紅了臉。我别過頭,忙掩了掩快收不住的笑意。
為避免兩人的尴尬,我忙脫口而出道:“蘭因妹妹有空常來找我,說不定我們就是意氣相投之人呢。”
蘭因輕笑着點了點頭,腼腆之意比起方才已散了些許。
和衆人道别時,有幾人一時興起,把手中的詩詞文集皆送給了我。
我向他們一一道謝後就抱着這摞快有小臂高的書急忙在路邊攔了一輛人力車返回了學校。
我輕輕撫着懷中的書,目光卻隻停留在那本泛黃的書籍上。
在我離開之前,蘭因在無旁人之時喚住我。她欲言又止,最終把手中的那本《詩經》贈予了我。
我匆匆趕回學校,一進校門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趕忙護好懷裡的書朝長廊跑去,一路隻顧着低頭躲雨,不曾想地面太過濕滑。嘩啦啦地,腳下一滑,手中的書也灑了一地。
我拾起掉落在地的《詩經》,用手輕拂了拂書上的濕塵,喃喃自語:“幸好沒弄壞。”
待看到書完好無損之後,才發現眼前不知何時站着一個人。
一擡頭,發現面前這人熟悉得緊。
“雲先生!您怎麼會在這兒?”自從上次在林府見過他之後,便不再有了接觸。
“我受聘前來擔任貴校的國文老師。”他笑笑,撩起長袍低身為我拾起地上殘留的書,待整理後雙手奉予了我。
我忙接過書,面上也是一驚,随即便又想起了什麼:“瞧我這記性,前日知書還和我說來着,說是會有一位新的國文老師來接替谷老的教學工作,隻是我沒想到竟會是雲先生您。”
說到谷老,心裡還是有一股悶氣,但還是偷偷隐了情緒。
“谷老一直是我等晚輩在學術上的楷模,如今他被調往北京大學任教,能由我來接替也實在是晚輩的榮幸。”
聽到他如此說,我倒沒再說什麼,隻撇了撇嘴。
說着兩人便一同朝教學樓走去。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我離廊邊已有一尺多餘,可這雨卻依舊能飛濺到臉上。
雨滴趴在臉上癢癢的,于是便想伸手拂了去,可一時挪不開手裡的那沓書,掙紮之中導緻我走得也歪歪扭扭的。
雲影落見狀便說:“我來吧。”
一番推脫和道謝後我才把手裡的書給了他。
拂去面上的雨滴後舒坦了許多,突然又生了好多話,遂揚起嘴角不懷好意地一笑:“雲先生什麼時候有空再來府上坐坐,我可是很少見到姐姐會和别人聊那麼開心呢。”
果不其然,雲影落的耳根見了紅,面色也不自然,連帶着聲音也少了幾絲沉着。
他問道:“你姐姐,這些天都還好嗎?”說完便目不斜視,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好像怕自己走歪了似的,“和她聊天我也很開心。”
我強壓下就快要飛上天的嘴角,又說:“姐姐好不好當然要你親自看過了才會知曉,我說的可不作數。”
他低頭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沒再接我的話茬子。
不過這大好的機會,我又怎會放過?
我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先生可有女朋友?呃......不對,先生可有婚配?”
我咧着嘴,愣是藏不住自己潔白的牙齒,索性放開了嘴角,隻等着他的回答。
他被我這猝不及防的一問弄得慌了神,但還是緩緩說道:“女朋友是不曾有的,我自幼家貧,家中清苦,隻有母親與我相依,又哪裡會有人家肯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我?即使有,我也不好誤了人家。”
“那太好了!”我一時激動,便沒想那麼多,隻管脫口而出心裡的話。
在看到雲影落略帶驚訝的表情後才忙圓了話:“我的意思是,先生一表人才又學有所成,您的母親一定很欣慰。況且您還如此謙遜有禮,怎麼都是一個金龜婿呀!”
他微怔,耳根上好不容易才消退的一抹紅,這會又“騰”地紅了回來,尴尬的神情怎麼也消不掉,一個不留神,還撞到了路過的女學生。
他連連向那人道着歉,那女同學卻是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見此情景我差點大笑起來,但又立馬想到自己如今套在一副大小姐的軀體裡,隻得用力掩下嘴角。
停在離教室不遠處的地方後,他便将書還給了我,在我再三的感謝後便離開了。
離開時,他仍舊是彬彬有禮,鎮定自若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