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還覆在地面,陸行撐着黑傘下了車,他将車停在了沈家附近的街上。沈遲緒在咖啡館裡等他,在家裡迎着他不大适合,這午後奶奶還在家裡午睡。
今日天氣不好,這會兒出門的人少,咖啡館裡的客人也沒那麼多,但這曼妙的爵士樂還是将這裡面的氛圍烘托的很溫暖。
沈遲緒聽着動靜轉了頭來看,陸行在前台點了咖啡也走了來,雨傘放在了門外。
“沈醫生今天是休息吧?”他坐在了她的對面,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好像也有點被雨水打濕了,他穿着一身休閑服,倒不像是在工作。
“是。”
沈遲緒也點了點頭,她也隻有這個時間有空,才能約他來。
“陸警官,您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這個簡老師是不是真的涉嫌犯罪?”沈遲緒先張口問了這麼一句,陸行聽罷擡眼來看着她,眼神猶豫,他不能将案件内容随意透露給其他人,這是基本的職業操守。
“呃……沈醫生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嗎?是什麼?”陸行還是很快的轉了話題,又說這咖啡館的格調很不錯,很小資風格。
“有。”
沈遲緒也收住了話,轉身将自己身邊放着的一個大紙袋拎起來遞給了他。
“這個是之前簡老師來我家時說是要送給我的東西,就是幾幅畫和幾本書。”
“但我是想既然他涉案其中,那他的東西我覺得也不适合再留着了。”她給了一個很說得過去的理由,她隻是覺得簡羅春之前還是一個為人師表的斯文老師,但現在竟然牽扯重大刑偵案,她也很驚愕。
陸行聽着她這麼解釋也表示理解。
“沈醫生的法律意識很好啊。”他還在看這紙袋子裡的東西,書籍已經發舊了,都是關于美術專業的書,還有幾幅畫。
陸行的眼睛還盯着看,沈遲緒其實也還有幾句想說的話,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提起。
“陸警官,我想再問問您關于我父親的事?”她一直都挂心着這個事,有的時候她做噩夢都隻是關于沈海舟,這也是她十四年來一直都未消退過的陰影。
“沈醫生。”但陸行還是打斷了她的話,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但真的很無奈,關于沈海舟的案子公安局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失蹤案很難查。
“最近市裡查出來的案子很多,有失蹤案,有白骨案。”
“但……”
陸行說着漸漸再低了頭,沒再繼續,但他這般神态已經告訴了她答案,沈遲緒的手放在咖啡杯邊,咖啡很苦,但她的心更苦。
“我明白。”
她自然是很失落,但她收斂得很好,沒有其他不冷靜的情緒。
“遠門市公安局的周警官他也是一直都這麼說的。”沈遲緒又轉頭看去了窗外,外面還在下雨,咖啡館外擺放着的十幾盆花樹裡面都浸滿了雨水,慢慢的流淌去了地面,積起了小水坑。
不停落的雨聲和館内播放的爵士樂都還繞在她的耳邊,但沈遲緒一點也沒聽進去,她的心海裡還全是沈海舟的身影。
“是遠門市的周韻哲周警官嗎?”
陸行聽着了是姓周,腦子裡第一個跳出來的名字便是他。
“是。”
沈遲緒點了頭,示意就是這位周警官,之前一直是他在負責沈海舟失蹤的案子。她年年都從海洲市去往遠門市,年年都抱着希望而去,一次次的她又帶着失望而回,但她還在幻想,就抱着這樣的幻想過了十四年。
陸行微微一笑,又提着這位周警官可是破獲了多年前遠門市一起重大走私案的功臣,他如今早已經不是一名簡單的刑警了,他也還跟他打過交道。
“沈醫生,我們會盡力的,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他也隻能如此再安慰她,他也不希望沈遲緒心生夢魇,因為會耽誤了自己。
“謝謝。”她還是笑着點了頭,她也隻能如此,繼續将剩下的希望寄托給他們。
陸行再度收回了眼來,繼續看了看這紙袋子裡的東西,看見最後一張畫時他有些瞪大了些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沈遲緒端起咖啡來再喝了一口,她算着時間也是想走了。
陸行将最後一張畫直接拿了出來,又擡眼來很認真的看着了她,沈遲緒很不解,她順着他的手看了去,這幅畫有什麼特别的嗎?
“沈醫生,這幅畫是簡老師畫的?”他追問的語氣忽然變得急促了起來,他的眼神已經透露他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沈遲緒也再看了兩眼,認出了這幅畫是阮稚漁讀書時候畫的。
“這個是我朋友讀書時候的一個美術獲獎作品,後來她就送給了簡老師,說是做個紀念。”她很冷靜的給他解釋了一番,就隻是一幅畫而已,阮稚漁還說她都不記得她還畫過這個,就隻是當時随手畫的,能獲獎她都意外,結果現在簡羅春卻又還給了她。
“哦。”
“原來是這樣。”
陸行雖是聽了明白,但這心神是還沒緩過來。
沈遲緒壓住了聲,但她心細,也察覺到了他的神情沒有剛剛那樣淡定了。
“陸警官,我就先回去了,我家裡奶奶還等着。”她找了借口就要起身,拎着包就要道别,陸行沒有坑聲,隻是輕輕點了頭。他稍稍的轉了頭,還看着沈遲緒離開的背影,手裡還拿着這一張畫,他心裡的主意是越來越肯定了。
雨還在下,但天還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