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十三班是同一節?”郜白的腳步頓了一下。
“對啊,”方征說,“課表應該是四個班四個班排的,除了體育課,美術和自習的時間也是一樣的。”
“美術?”郜白皺了下眉,“這學期還有美術?”
“高一音樂、高二美術、高三心理,”方征掰着手指,“很循序漸進吧?”
郜白頭疼地捏了一下眉骨,明明不是同個班的同學,卻撞這麼多課,還是同個寝室的,這跟天天見有什麼區别!
體育館,郜白沒去打籃球,拿着一本小說坐在牆角看。
老實說,他對三大球沒什麼興趣,比起在烈日炎炎下打球,他更願意在體育館看書。
“克蘇魯......這什麼小說?”
郜白從書頁間擡起頭,裴辦那張鋒銳俊朗的臉闖進了他的視線,眼裡是單純的探究,絲毫沒有上午時的沉默和壓抑。
“呃,就是一個題材......”郜白下意識說,“你怎麼在這?沒出去打球?”
“沒有,我不怎麼打籃球,”裴辦聳聳肩,坐到郜白身邊,“你不也沒去嗎?”
“我也不愛打,”郜白看着裴辦的眼睛,“你怎麼來這兒了?”
裴辦舉了下手上的乒乓球拍,看向不遠處的十幾張乒乓球桌,“我是想來打乒乓球的,結果沒桌子了,然後我同學就回去打籃球了。”
“我還以為你是過來寫作業的。”說着,郜白示意了下另外幾條椅子上坐着的女生,都在不約而同地埋頭趕作業。
“好不容易的體育課,拿來寫作業也太浪費了,”裴辦忽然抓住郜白的手臂,“哎!那邊有張桌子空出來了!打嗎?”
郜白看着裴辦明顯在期待的表情,笑了一下,合上書站起身,“行啊,走吧。”
“我靠,這兩人牛逼啊......”
“這都距離桌子三米了吧?他倆是什麼長臂猿嗎?”
“反手扣殺!接起來了!好球!”
郜白摘了眼鏡,抹了把快滲進眼睛的汗,對一旁掀了短袖下擺擦臉的裴辦道:“你可以啊,會打啊。”
“你也挺厲害,”裴辦用衣服擦了擦眼鏡,“我還以你不會打。”
“休息會兒,有水嗎?”郜白坐回到長椅上,問裴辦。
“沒有,”裴辦說,“你要實在渴,可以溜去超市買。”
“算了,我怕陶主任今天巡邏,”郜白說,“這幾天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郜白癱在裴辦肩上,這次裴辦沒有躲開,隻是靠着牆任由郜白枕着自己肩膀。
體育館裡的同學嘻嘻哈哈地用乒乓球拍打羽毛球,窗戶外的同學激烈地對抗比賽時不時爆出一陣叫好。
十幾歲少年人的活力像洋溢着夏日陽光的湖水,明亮的波紋跳躍在清澈的水面上,潤着湖邊青草柳葉的清香和叢中小蟲的鳴叫,倒映着澄澈的藍天和貼着雲層劃過的飛鳥。
幹淨、明亮、廣闊,自然而然地擁抱目之所及的一切。
“你中午那會兒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郜白問。
裴辦捏着手裡的乒乓球:“我說沒有你信嗎?”
“不信。”郜白說。
“好吧,稍微有點,”裴辦眯着眼睛看着從門口透進來的一片陽光,“但其實和你沒什麼關系,我就是......純粹不太服氣。”
“服氣?”郜白動了動腦袋的位置,往下靠在不太硌骨頭的胸口。
“我就是覺得,”裴辦斟酌了一下措辭,“好像很多人都更願意讨論一個人不足的地方。”
“沉默的人會被教導要更開朗,跳脫的人會被提醒要更謹慎。”
“我确實是文科不好,但這又不代表我數理化的成績是很輕松考出來的。”
郜白琢磨了一下:“所以你是委屈了?”
裴辦噎了一下:“沒有!”
郜白又動了動腦袋,壓在衣服上的發絲擦過裴辦的頸側,有點癢,裴辦剛想讓郜白起來,就聽見他忽然開口:“我覺得你很厲害。”
“147的數學,在我這個學渣的眼裡,和神迹也沒什麼區别了。”
“你平時真挺用功的,我看你都開着台燈學到淩晨,能考出這樣的成績是你應得的。”
“而且你以前還是實驗班,我初中班裡也有學競賽的,節假日去外省集訓補課,周末時間更是全都占滿,真的很不容易。”
郜白戳了戳裴辦的手背,“所以,趙姐他們隻揪着你的文科成績确實不太公平。”
裴辦沒說話,郜白擡頭看了他一眼。
“你耳朵紅了。”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