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雪今天哪根腦神經搭不對……未來道侶是男是女,她哪知道哇!
陸昭昭平生沒喜歡過什麼人——戀愛意味,怎麼知道自己的性向?反正她看帥氣小哥哥也是斯哈斯哈,看美麗小姐姐也是斯哈斯哈,純純一款顔狗,跟她吃東西一樣,什麼南派北派,好吃全都來!
所以秦令雪問她,她也說不上來。她的性向在真的戀愛之前就像薛定谔的貓,打開盒子之前,誰知道是死是活……
不過秦令雪的意思,她是聽明白了:這人在跟她還未出現的道侶吃醋……
……
呃。就是說,這未雨綢缪是不是有點早,這飛醋吃得是不是也有點離奇?雖然她對戀愛是有點感興趣,身邊也的确有喜歡她的人……
陸昭昭撓撓頭:可還是吃醋吃得很沒來由啊?司空琢和玉憐香的醋,他都沒吃呢,就diss她未來道侶,是不是睡蒙了……
這話要叫秦令雪聽到,定會解釋:因為司空琢也好,玉憐香也好,在他眼裡都不算很有威脅性。他多了解小徒弟啊,哪能看不出她對司空琢也就普普通通,又隻是饞玉憐香能帶她吃好吃……跟這兩個人吃醋,還不如跟溫影承吃醋靠譜呢。
不信?讓小丫頭從那兩人或溫影承裡選一個,陸昭昭鐵定二話不說就撲進她溫溫師兄懷抱了……所以那兩個不要臉的糟老頭子,注意是需要注意,倒是用不着吃醋的。
——要是陸昭昭遇到的每個人他都要吃醋,光生氣都要累死了好嗎?
但陸昭昭不知道,隻能心裡納悶他吃錯藥。不過很快她就顧不上考慮這些,因為今天是采藥護送任務的最後一天了。
别問她為什麼今天有任務昨晚還出去玩……現實中不也是嗎,很多人知道第二天要上學/上班,結果晚上躺在床上……手機,unlock!
然後第二天……還不是要睜着熊貓眼,像死狗一樣把自己從床上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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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任務也結束得很順利。
委托人很滿意——托陸昭昭的運氣,他找到許多上好藥材;陸昭昭和祝芝芝也很滿意——委托人一高興,報酬多給了不少,作為人生掙到的第一桶金,屬實值得紀念。
雖然這點錢都未必夠她們這兩日使用的符紙花銷,更不比陸昭昭一次逛青樓的開銷大……雪上加霜的是,司空琢還一本正經地讨要屬于自己的那份工錢:
“昭昭姑娘是那采藥人的保镖,我是昭昭姑娘的保镖,這報酬也該有我一份不是?”
他這話說得——在理。于是陸昭昭想一想,先跟祝芝芝對半平分,再把自己那份一分三份,一份自留,一份給司空琢,一份給秦令雪。
秦令雪:“?”
司空琢:“?”
秦令雪真是受寵若驚,萬萬沒想到能有從徒弟手裡拿工錢的一天。這心情不亞于含辛茹苦的老母親突然收到兒子親手織的毛衣,在感動與欣慰裡意識到孩子的成長。
司空琢則是哭笑不得:“哎,我就那麼一說……不過既然是昭昭姑娘一片心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皆大歡喜。除了陸昭昭回去翻來覆去數了幾遍靈石,發愁:“錢真難掙……”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遊戲内外都被富養,陸昭昭真有點少年不識愁滋味。這麼點錢錢,怎麼請大家吃飯呢?雖說能去凡人餐館,那邊收費非常便宜,可玉憐香推薦的凡人餐館多是家庭小餐館,一行那麼多人去會很擁擠。
可去大酒樓,這點錢就不夠用了。真傷腦筋。
其實陸昭昭想要錢,那是容易得很。以她的特質和運氣,去古董一條街撿漏都比接懸賞來錢快。可她說好要拿工資請吃飯,撿漏之類的又不算工資……
“唉……”
“咚咚。”
歎息之際,房門被人敲響。陸昭昭跑去開了門,門外是一副熟悉的藍眼鏡。
“茂茂?”她有些驚訝:“今天怎麼有空找我?”
方之茂,從進入香城開始,就投身他的掙錢大業,懸賞任務都沒接,整天早出晚歸……這會兒來訪,她的确有些驚訝,而少年隻是平靜地推了推眼鏡:
“賺了點錢,請你吃夜宵,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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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一起長大的夥伴,想法都極為類似。陸昭昭掙了錢第一想法是請親友吃飯,方之茂也是,隻不過他想請的對象,優先且隻有陸昭昭一人。
而也許是有點運道在身的,還真沒有其他人打擾。祝芝芝敲門不應,也許是睡了;秦令雪和司空琢都不在,可能是出去喝酒;溫影承倒是問了要不要跟着一起,但他們隻打算在附近找點吃的,不會走遠,陸昭昭想了想,就婉拒了。
結果是,直到和方之茂單獨坐在了街邊小吃攤的座位上,陸昭昭才意識到一點:
哦,隻有她和方之茂兩個人。
“……”
有點局促。隻有一點。因為陸昭昭此時又想起之前的事,還有方之茂喜歡她的事實。但此時街頭人聲鼎沸,她又覺得……嗯,也不必緊張?
“吃什麼?”少年問:“這家有酸辣粉和米線,還有串串香什麼的。”
“那就串串香?”
陸昭昭昨晚沒吃到的串串,今天一定要塞進肚子裡:“我看看……要不點這些……?說起來,茂茂你掙了多少呀?”
少年比劃了一個數字,少女睜大眼睛:“這麼厲害?你搶了天道盟嗎??”
“運氣比較好,遇上了大買賣。”
方之茂倒是很淡定:“也多虧你運氣好,之前在飛光海峽收獲不少……總之,還不錯吧。”
陸昭昭,羨慕。同樣的幾天,她就掙那麼一點點……開玩笑地伸手:“狗大戶,快給我分紅!”
方之茂想了想,還真伸出手,在她手心放了塊什麼。
“……?”
“薄荷糖。”
方之茂說:“先吃顆糖甜甜嘴。分紅回去再給你,在外面不合适。”
“……”
陸昭昭無奈軟下眉眼:“……我隻是開個玩笑。”
分紅什麼的……她從不在意。投資方之茂從未想過回報,奈何他怎這麼較真……
“我知道。”方之茂道:“但你一直信任我,支持我,我也知道。所以給你分紅是應當的,因為我的一切,都應有你的一半。”
“……”
陸昭昭擡眼看他。少年的眉眼隔着薄薄的面紗,顯得有些朦胧。在人聲嘈雜中,在燈火闌珊裡,他的眉眼平淡一如既往,卻又像含着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之意。
她默默垂下眸,不自覺地将糖果握緊,嘟囔一句:“你也有我的一半?”
這仍然是一句玩笑,但少年頓了頓,仍回答得很認真:
“你若願意,整個人都給你,也無妨。”
空氣驟然寂靜。
不遠處仍是人聲鼎沸,夜色裡的香城仍熱鬧非凡。隔壁桌的漢子正高聲行令,一切吵鬧卻都好像無法影響這一方空間微妙的靜谧。
誰也沒有開口。氣氛也說不上尴尬,隻是莫名的甯靜、微妙,像夜色裡落下一片落葉的湖,像微風輕輕拂過了一朵蒲公英。
陸昭昭垂下眼,捏着那枚糖果,耳根有一點莫名的發燙。她想說些什麼,可又很難組織言辭,好不容易想好了話語,恰又被人一聲吆喝打斷:
“二位的串串!”
好嘛,熱騰騰一大把串串呈上來,一下子把暧昧氣氛全盤戳破。凝滞的空氣一下子恢複流動,陸昭昭大松一口氣:“吃串串!涼了就不好吃了!!”
為了掩飾局促,她率先拿起一串蓮藕:“嗯嗯,這個很好吃,你也嘗嘗看?”
“……”
方之茂沒再說什麼,順從地也拿起一串蓮藕:“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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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并未再生波瀾。
很有默契的,二人都不曾再提方才之事,而是以各自近日的趣事聊天打岔過去。陸昭昭不提,是因為她有些局促害羞;方之茂不提,則是因為拿不準她的心情。
帷帽遮掩了她的神情,所以他真的拿不準,方才的她是否感到了為難與尴尬?也許他不該那樣說,讓她為難,可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說出相同的話語。
——因為是真心話。
隻要她願意,他也可以完整的屬于她。
是真心話,想要讓她知道這一點。所以即使可能唐突,也是沒辦法的事。正好說到這個話題,他又不想避讓或撒謊,因此會變成這個局面,可以說理所應當。
但他也說不上懊悔。或者說,聰慧如方老闆,已隐約感到她的情感偏向。
也許确實是讓她為難了吧。可她應當也不是讨厭他。畢竟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她還願意單獨和他出來吃飯,本身就是一種信号。
——她也許不喜歡他,可也絕不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