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詭異的氛圍,師先雪總不能認為烏休棠問她名字是為了和她交朋友。
莫不是小反派最近撿到了本筆記,隻要把名字寫上去就能令她心髒麻痹,将置她于死地?
胳膊上的傷口還沒止血,師先雪疼得嘴唇發顫,思路卻格外的清晰,思忖了須臾,她清了清嗓子。
“我叫小紅帽。”
小紅帽?什麼破名字?
烏休棠的目光幽幽落在了她的傷口上。
不過,她身體裡湧動的血倒挺豔的。
炎夏迎風而綻的鳳仙花,将其花瓣狠狠搗碎壓成汁液,也是這般豔麗好看的顔色。
見烏休棠盯着她傷口看,師先雪想起他專門掐人傷口的惡趣味,有镯鍊牽制他,烏休棠好歹不會一時興起将自己扔下去。
但,送她去死的方法卻有很多種。
師先雪慫了:“好吧,其實那是我…”
“好難聽。”他惡毒地點評。
大膽!
這麼偉大的童話巨著豈是他能随意置喙的!
把他挂網上都能蓋個萬層高樓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渾小子。
師先雪心中腹诽,點頭如搗蒜:“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烏休棠目光睥睨,轉圜落在她雪白的後頸時,笑容倏爾淡了下去。
木頭仙鶴在進行速度緩沖,山崖處人影幢幢,就在師先雪以為兩人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時,烏休棠突然問:“小紅帽,喜歡吃梅蘇糖嗎?”
他說這話的陰暗語氣,就像在問師先雪喜不喜歡吃毒藥一樣。
憑借對危險敏銳的嗅覺,師先雪斬釘截鐵拒絕:“不吃,命苦,天生吃不了甜。”
“好吧。”
好在他并沒有強人所難,反倒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師先雪剛松了口氣,便又聽他道:“看來你喜歡粗暴一點。”
師先雪:嗯嗯?
騷年你在說什麼不能播的話?
腰間镯鍊驟然收緊,師先雪被一股力量拽離仙鶴摔進烏休棠懷裡,她驚慌失措抓住少年的手臂,下一刻,下巴就被以足以碾碎骨骼的力道捏住。
她被迫支起身子,仰着臉對上他。
少年身影壓下來,灼熱氣息在她肌膚上暧昧滾了一遭,似柔軟羽毛劃過少女泛紅的臉。
“你說能看見我的未來,那麼必定知曉我來此目的。”被極力稱贊的手撫摸上臉頰,帶着薄繭的指腹輕柔地蹭着,帶來酥麻的癢意,烏休棠用情人般柔情的呢喃,誘哄着:“上去後知道該怎麼說嗎?”
師先雪呼吸亂了:“我,我知道。”
“你不知道。”
手中逐漸用力,師先雪的臉被掐的生疼,剛想表忠心,嘴裡就被丢進隻軟塌塌的條狀物,她驚慌地想用舌頭抵出來,可那東西一到嘴巴裡便長出了觸手,順着她的喉管鑽了進去。
見被完全吸收,烏休棠滿意地放開她。
喉嚨裡惡心滑膩的異物感猶在,師先雪覺得自己剛才吃掉了一隻蟲子,她捂着嘴,用水汪汪的眼睛詢問他。
山崖上探出幾顆腦袋,烏休棠望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冷冷扯唇:“是春蠶蠱。”
哦,蠱。
什麼!
蠱!
春!蠶!蠱!!
天殺的,他居然給自己下蠱!!
雖然全書并未對這個小反派的來曆有過多着墨,隻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隐晦提過幾筆,說他來自南越九黎,那裡山高谷深,溫暖濕潤,是養蠱的極佳之地,全天下的用蠱大能都聚集在此處,他還有個煉蠱瘋魔的師父,多重buff加成,他想不精通都難。
隻是正文中,他曾經試圖用傀儡蠱控制過宋青姝,卻沒什麼卵用,後期更是沒提過蠱蟲這幾個字,師先雪早就抛諸腦後了。
現在告訴她,剛剛喂她吃下的是蠱蟲——
不太好的記憶排山倒海朝她砸來。
師先雪呼吸有些急促。
“春蠶入體生根,在來年春日之前不斷汲取宿主身體壽元為養料,春分那日,成千上萬的蠶蠱破體而出,你會被吸幹養分,成為一具幹屍。”
在木頭仙鶴降落之前,烏休棠扶住她顫巍巍的身體,附耳道:“當然,如果你等不及,我也會讓它立刻咬爛你的五髒六腑,撕爛你的皮肉,讓你腸穿肚爛,爆體而亡。”
懷中的身體猛地一顫,小臉頓時變得煞白無比,她死死咬着唇,一副被吓慘了的可憐模樣。
烏休棠滿意地放開她,正欲再添把火,一隻顫巍巍的小白手突然扯住他衣袖的一角,悲戚戚地往下扯。
烏休棠嫌惡挑眉。
“打個商量。”她聲音裡仿若帶了哭腔,眼部下方可憐兮兮地紅了一圈,“你對我,用刀用劍甚至用毒都可以,就是能……”
她停頓了下,指尖因為用力泛出淡淡的粉色,深吸口氣努力将話說的完整:“能不能不要給我吃蟲子。”
他說她這半死不活的做什麼,原來她怕蟲子。
烏休棠都要被她蠢笑了。
她難道看不出自己想要她的命嗎?上趕着将自己的弱點暴露于眼前,是怕自己會死的太輕易嗎?
這個世界上,搖尾乞憐,求人同情施舍是最沒用的事情。
仙鶴在空中打了個轉,在黑山洞口處安然下落,變為拇指大小咻的一聲鑽進腰側的無量布袋,低眸去看時,镯鍊消失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