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裡的地牢位置很是隐蔽,而且無法從正門進入,必須要從縣衙的側門進去,打開機關才能見到地牢的門。
也正因此,姜念遙和高志之前在縣衙四處尋找時沒能找到地牢。
聽這幾個少年描述,這裡的地牢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後并不貫通。前面的地牢關押的都是活該被關押的犯人,至于什麼樣的人才會被關進後面的地牢,他們也不清楚。
姜念遙這時才明白,為何三年前她被關在地牢時能夠聽見哭喊聲,卻見不到那麼多人。
那時她應該是與其他被綁架的人們一起被關在了後面的地牢。
她既然已經回想起她曾經來過這處地方,再觀察這附近的環境,越看越覺得無比熟悉。
他們走近地牢所在的位置,這附近很亂,牆上能隐約看出被火燎留下的痕迹,甚至連院牆的破洞都還在那裡,沒有補上。
姜念遙心中更加确信,這就是三年前她被綁來北地後被關押的地方。因為三年前她正是從牆上的那個破洞裡逃命離開這裡。
地牢門前的地上留下了很多零亂的腳印。單從這些腳印都能看出在這裡經過的人有多麼慌張。
“他們都已經逃走了。”其中一個少年向姜念遙和高志解釋,“城門還未破,縣令就已經拖家帶口逃離五峰城,那時地牢中的犯人趁此機會逃走,其中大多數都趁機逃出城,還有幾個留在城中為非作歹,害了不少人。”
“其中一個犯人從地牢逃出去後,溜進了一家人的院子裡想要偷東西,沒想到被人發現,動手殺了那一家三口,那犯人如今也死了。”另一個少年面無表情地補充。
這些痛苦和變故太過巨大,也太過突然,對城中發生的一切,他們的臉上都呈現出茫然神态。
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生活已經天翻地覆。
這群少年想找的人名叫阿勇,是他們結拜的大哥。據他們說,這人雖說長得五大三粗看起來很可怕,但他心地善良。這些少年全是孤兒,這些年都是因着阿勇的幫助才能夠活下來。
隻是阿勇半個月前在路上見到一個浪蕩子欺負女郎,當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雖說沒有傷到人,但沒想到那當街調戲女郎的浪蕩子與北地的太守沾親帶故,阿勇此舉止損了他的面子,這才被縣令派人以傷人的名義抓進了獄中。
這些少年人一直想将阿勇從地牢中救出來,但一直沒找到辦法,更沒想到阿勇被關進去沒多久,五峰城竟然出了疫病一事。
縣衙的人離開時,并沒有放走犯人,除了那些趁亂逃走的人以外,其餘的犯人一定還留在獄中。
這些少年本就沒有家人,他們不怕死,也正好留在五峰城中救大哥阿勇出來。
可當他們沖進縣衙的地牢中時,這裡已經沒有阿勇的身影。
少年們這才知曉,原來縣衙的地牢分為前後兩個,他們進去的是前面那個地牢,而阿勇被關在了後一個。
他們急忙四處打聽那後一個地牢究竟在何處,可五峰城去過縣衙的人都已經逃出城,剩下的平民百姓沒人知曉縣衙裡的事,隻有一個說書先生神神秘秘地告訴他們,據說後一個地牢極為可怕,還從未有人活着能從裡面出來。
少年們當即被吓得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穩。
他們又想到縣衙的差役們都已經逃走,沒人給地牢裡的犯人送飯,不知現在地牢中的人們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因此,他們這幾日沒日沒夜地在這裡搜尋後面那個地牢,終于找到一個看起來像是機關的東西,但沒想到那處機關在縣衙衆人逃離時發生的争鬥中被破壞。
地牢徹底無法打開。
絕望之下,他們兵分兩路,一批人離開五峰城,四處尋找縣衙差役的下落,而另一批人留在這裡,繼續想辦法進入後一個地牢救阿勇出來。
沒想到他們今日在這裡見到了姜念遙。
“聽說那裡的刑罰特别可怕……”想到這裡,少年中看起來年紀最小的那個瑟瑟發抖。
“行了!别說這種喪氣話。”他身旁的少年立刻打斷他,接着着急又期待地看向姜念遙和高志,“你們既然也是來這裡尋人,可是知道地牢的事情?”
高志聽到這裡,臉色很差,顯然他也意識到,梅不危恐怕也被關進了地牢中,正身處危險,生死未蔔。
“你們發現的那處機關在哪裡?”姜念遙輕聲問少年。
少年們立刻帶着他們二人去看,那個機關正是在縣衙後院的一處書房中,機關是由兩個硯台組成,同時轉動兩個硯台應該能夠開啟地牢的門。可現在機關被人為破壞,隻能轉到一半,之後再也轉不動。
他們又怕用蠻力會徹底破壞這個機關,因此根本不敢動這裡的東西。
“機關既然在這裡,說明地牢就在這附近。”高志提醒他們,“你們查過這間屋子嗎?”
“自然是查了。”少年們急忙解釋。
可他們什麼都沒能發現,這屋子下面是結實的土地,并不是那個傳說中的地牢。
他們說了這話,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念遙。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生活在颠沛流離之中,見慣了人世百态,他們多少有些識人地本領,下意識覺得姜念遙能幫到他們。
可姜念遙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自從來了這間屋子,姜念遙就一直沉默不語,颦眉思索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