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看謝久淮的眼睛。
“姜娘子。”謝久淮看着她,繼續問道,“今日我忽然想起姜娘子曾在昨日我們進宮時說過一句話,謝某想起這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想請姜娘子為謝某解答一二。”
“世子請說。”
“當時謝某說見姜娘子的第一眼便覺得熟悉,姜娘子說,那若是我們從前就見過呢。”謝久淮原封不動地将當時姜念遙的話重複一遍,“這話是何意?”
當時姜念遙說的這話,再加上大婚那日姜念遙在房中初見他時淚水漣漣的驚訝模樣,謝久淮心中的猜測愈甚。
他問:“姜娘子,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面?”
姜念遙心中并未驚訝,似乎早已預料他會這麼問。
事實上,她不想向謝久淮刻意隐瞞當年的事。
但她還不清楚謝久淮對三年前的事忘了多少,又還記得多少?也不知談論當年的事是否會加重他的頭疾。
“姜娘子?”見姜念遙一直沒有回答,謝久淮的目光露出探究的意思。
姜念遙笑了。
“之前見沒見過面,世子應該很清楚才對,為何還要問我呢?”姜念遙也望向他,用猜測的語氣問,“難道世子忘了什麼事?或是什麼人?”
謝久淮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們昨日去宮中時約定過,哪怕做不成良人還能做友人。”她柔和的聲音拂過對方的心,“念遙願意為世子分憂。”
謝久淮見她如此反應,不好再執着這個問題。
隻希望派出去的屬下能夠探查清楚這些年姜念遙的經曆。
他不再問這個問題。
這之後,姜念遙也開始閉目養神,沒再和謝久淮聊别的話。
她總覺得自昨日晚上他們在院子中說了那些話後,兩人之間的氛圍變了。
她知謝久淮因領到翰林院的職位後心煩,但昨日謝久淮去院子裡特意找她不是為了此事,畢竟她又與翰林院無關。
姜念遙心中回憶了幾番昨日謝久淮與她說的話,又回憶兩人自從成婚後這兩日的相處。
從重逢的那一面,到進宮時兩人在馬車上的對話,再到昨日在院子中兩人的交談。
姜念遙忽然想起昨日在廚房見到那小厮熬藥,那時小厮神情慌張,又做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世子患有頭疾的模樣。
可若是真的不願讓他人知曉,怎麼會來來來往往許多人的廚房處熬藥呢。
昨日的事不會是謝久淮用來試探她的吧?難道謝久淮隐約記起了當年的事?這才做了個如此拙劣的局,想看她自亂陣腳?
但她并非站在他的對立面……
姜念遙心裡亂,恨不得将真相全部告訴他。
可話到了嘴邊,她又想起如今謝久淮看她的眼神,怎麼都說不出口。
定遠侯府與安國公府在同一坊内,離的并不遠。還未等姜念遙想出個所以然,馬車就已到了安國公府。
馬車還未停穩,阿兄和妹妹就已經急着地扶她下來。
“念遙。”
“姐姐。”
兩人一見到姜念遙,目光就如同粘到了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旁人。
姜念遙對着他們笑了一瞬,再看國公府的正門,衆人站在那裡等着,母親也在。
姜念遙颔首,收回目光,看向兄長和妹妹。
“家中可好?”
“一切都好。”姜欣媛和姜知遠齊聲道。
衆人将姜念遙和謝久淮引入府中,少不了一番問候。姜念遙和謝久淮還要在衆人面前扮作恩愛夫妻。
不過昨日他們已在宮中演過一次,今日熟練許多。從旁人眼中看,他們與其他剛成婚的少年夫妻沒有什麼差别。
與衆人交談時,姜念遙看到母親的眼神頻頻看向她這處,似乎有話要問,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與她說。
待與家人們交談過,姜念遙任由妹妹拉着去了她的院子,謝久淮留在正廳與其他人繼續交談,安國公還想讓他看看自己近日剛得到了兩卷字畫。
一進了自己的房間,姜欣媛屏退婢女,拉着姜念遙的手坐在一起,急切地問:“姐姐,謝世子對你好嗎?”
“世子他對我很好。”姜念遙的臉上挂着得體的溫婉笑容,看起來與曾經在家中時别無二緻。
“真的?”
“自然是真的。”姜念遙看着妹妹,捏捏她的臉頰,“姐姐還能騙你不成?”
姜欣媛信了這話,繼續問:“那侯府的其他人對你好嗎?”
“他們也很好。”姜念遙回想起,眼神中的真情多了幾分,“謝家的那幾個姐妹都很好,婆婆對我也很好。”
她見妹妹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樣,笑她:“謝家旁人你雖不了解,但那幾個姐妹的性子你可是之前就跟我說過。她們雖性子不同,但很好相處,這還是你告訴我的。怎的,現在倒是連自己的話都忘了?”
姜欣媛忍不住歎氣,靠在姐姐的肩膀,抱住她的胳膊:“可是再怎麼打聽消息,我也隻是聽旁人說起她們,我自己又沒和她們說過幾句話。早知道如今會有賜婚此事,我過去幾年就該主動結交謝家,多去謝家走動,瞧瞧他們家到底如何。”
這些年來安國公府與定遠侯府關系并不親近,姜欣媛也隻在參加京中的宴會時見過謝家人幾面。
在姜念遙領了皇帝賜婚的旨意後,姜欣媛便從關系近的幾個好友那裡打聽了謝家人的情況。
“放心,我在那裡生活的很好。”姜念遙安慰她,“若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以我的性子才不會忍着。妹妹這樣可放心了?”
姜欣媛看着她,終于緩緩點頭。
但她心中仍舊不解:“既然他們都對姐姐很好,姐姐為何還憂愁?”
姜念遙詫異地望着她:“我憂愁?”
“對啊。”姜欣媛用手點了點她眉間,“姐姐強顔歡笑能騙得了别人,可騙不了我。”
她說:“姐姐,是什麼事讓你煩心?是謝世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