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正是她十六歲那年,那時她還沒有經曆北地的事,一切都那麼安甯平和。那年春日,長公主府設宴賞花,也給安國公府送了帖子,那時的姜念遙随母親一同前去。
那次宴會與尋常并無不同,隻是中途姜念遙應長公主之邀去看公主新作的一首詩。看完後,姜念遙獨自回春日宴的路上見到管事的人堵着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的小厮,小厮滿臉淚水,看起來好不可憐,一直在說自己沒有偷東西。
姜念遙經過那裡,見那小厮年幼又可憐,問過到底發生了何事後,才明白原來并不是這小厮偷東西被抓,而是管事的人見這小厮一看就鬼鬼祟祟,肯定是做了壞事,這才堵住想要罰他。
姜念遙隻是這府中的客人,不便多說什麼,隻說怎能私下處置人,既然昨日丢得是郡主的東西,不如将郡主叫來讓她瞧瞧這人。那被誤會偷東西的小厮急忙點頭,倒是那管事的怕了,放了小厮。
後來永甯郡主趕來,那小厮被帶去見郡主,姜念遙便離去,沒在意此事。
如今一想,原來她與謝家還有這淵源。
好在當時沒出什麼事,謝詩當年不過十歲,又一直養在閨中,若真被長公主府的管事罰了,真不敢想會有何後果。
聊完這事,二人已到園中的池塘旁。
姜念遙低頭看水中的紅鲫魚。魚兒在水中遊來遊去,看起來倒是好不快活。
隻是無論如何遊,往哪個方向遊,遊多遠,哪怕穿過池中的假山,它們卻始終在這池中,遊不去更遠的地方。
不知那些魚是否知曉它們一生都隻能在這池中呢。
與姜念遙不同,謝清韻一到這裡,看起來比魚兒更加快活。
她坐在池邊平整的大石頭上,一邊往池中灑早已預備好的魚食,一邊唱着不知從哪裡學來的童謠。
“小魚小魚遊啊遊,遊到山的另一面。”
“小魚小魚遊啊遊,遊到天的另一頭。”
“小魚小魚不明白,遊去遠方做什麼。”
“空悠悠,思悠悠,心悠悠,不複返,許多愁。”
搖頭晃腦念完這首童謠,謝清韻仰頭看向姜念遙:“阿嫂,你喜歡這些小魚嗎?”
姜念遙笑着點頭:“喜歡。”
謝清韻繼而可憐兮兮地望着她:“阿嫂,若是阿兄一定要去北地,你會随他一起去嗎?”
想不到謝清韻愁的是這件事。
姜念遙也坐在石面上,目光落在池中聚攏來讨食吃的魚兒們,一時間沒有回答。
謝久淮回北地可不是件易事,哪怕他再怎麼思念北地,也得先過得了皇帝那一關。
“聽說北狄這兩年兵力衰退許多。”半響後,她終于道,“或許我們能盡快打退他們,将軍士兵們也就都能回家了。”
“太好啦。”謝清韻激動地一把将手中所有的魚食都抛到池中,站起來拍着手,“若是真的,父親也不用回去了,阿湛哥哥一家也能回來。我不想你們去那麼遠的地方。”
“真不知道北地有什麼好的,我幼時去過一次,隻覺得一切都是空的,那麼大的地方,什麼都沒有……”謝清韻歎氣。
還沒等她歎完,旁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你這性子,若是在北地生活,還不知會成什麼樣。”
“阿兄?你來找阿嫂嗎?”
謝清韻驚喜地喚了聲,從石頭上跳下來。
姜念遙起身,扭頭看向他。
許是與父親相談的順利,謝久淮眼神中的冷意消散,再加上他今日身穿月白色錦袍,氣勢比往日溫和幾分,與三年前的那個少年别無二緻。
他的目光輕輕落在姜念遙身上:“你且去準備,今日我們要進宮面聖。”
姜念遙一愣。
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