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藏在那裡,也不出聲,也不動作,面上帶着一團非人一般的黑,身上布料破破爛爛,似乎與腳底融為一體,看着十分吓人。
“小孩子……死牢林怎麼會有小孩子?”
看到那個詭異的身影,小沐泠風喃喃着,而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民間恐怖故事,臉色瞬間白了。
“多,多謝你,哇——!!!”
他立馬蹿起身,向反方向哭着跑開,腿腳飛快,比方才利索多了。
他擦着沐泠風而過,但現在沐泠風沒有去看他,而是盯着那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喉間什麼呼之欲出。
那黑色身影擡頭,面容從陰影處顯露出來,看着小沐泠風遠去的背影,面上頗有些受傷和失落。
“把他吓跑了……”
小沐泠風沒有看見,但是這次,他看見了。
那個小孩帷帽下的臉,正是縮小版的郁北溟。
沐泠風震驚地看向身側的霧九冽,那個……詭異的小孩,是他?
居然就是他?
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那時候他走投無路,逃入死牢林,被這個小孩救了,然後吓了個半死。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小孩從未傷過他,甚至多次都救了他的命,是他自己先入為主地當他是索命的惡鬼。
他看着大霧九冽和小霧九冽如出一轍的失落表情,像一大一小兩個苦瓜隔着時空對望。
他苦惱地撓了撓頭,心底升起一絲絲愧疚。
接下來,面前場景驟然一換,不再是死牢林,而是魔界西城,霧九冽那間屋裡。
霧九冽恍若看不見他二人一樣,從他的棺材床中将那具骷髅小心拿出,擺在了圈椅上。
那具骷髅他第一次到魔界時見過,當時快要把他吓死了,沒想到霧九冽竟如此寶貝。
不過也是,要是不寶貝那也不能放進他的棺材裡,畢竟那相當于他的“床”呢。
接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霧九冽牽着那具骷髅的手,伸手輕輕撫過,那副骷髅慢慢變成了一個人,從眼睫到手指都十分精細,恍若真人一般。
當真巧奪天工。
如果不是與他的長相一模一樣的話。
不是——
啊不是?!
怪不得茶茶知道霧九冽喜歡他後那麼怪,莫非是看到了此景?
那——那——
确實有點吓人。
然後,他就看見了更讓他震驚的一幕。
幻境中的霧九冽輕擡着“沐泠風”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同時右手還伸進了他腰間的衣襟中,慢慢往裡探去。
沐泠風還沒震驚完,身旁霧九冽就擡手一擊,“嘩”地将幻境擊碎了。
他盯着霧九冽的臉,霧九冽面色不大好,像是知道他在看一樣,向左别開了臉。
沐泠風快走幾步到他左邊,探頭看去,發現霧九冽臉上竟有幾分紅暈。
他面上向來冷白,連血色也幾乎沒有,此刻卻仿佛煮熟的蝦一樣。
沐泠風看着新鮮,沒忍住笑出了聲,保持着這個姿勢,想将他表情看得更仔細些。
然後就見霧九冽快步離開了此地。
“诶?”
他東西還沒拿呢。
沐泠風放輕腳步,一路跟在霧九冽身後貓着腰,找準時機将手伸向他胯間——
哎嘿,得手!
拿到霧九冽儲物袋後,沐泠風開心地立刻挂在自己腰上,随即他感受到了什麼,面色一變。
有人打壞了陣法!
他匆匆從幻境中脫身,飛至陣法被破壞的地方。
隻見開陽拿着火壺重錘,正砸開一個陣眼,眼看就要繼續破壞下去,沐泠風立刻一掌擊過去,打偏了火壺重錘。
火壺重錘砸在别處,強勁的一擊頃刻之間便被沐泠風挪過去的微型陣法消磨。
沐泠風面色嚴肅,一擡手,林間狂風乍起,萬千樹葉宛如利刃般飛起,伴随一陣龍卷風,将開陽裹挾其中,不斷消磨着他,連反擊都做不到。
沐泠風一刻也沒有停,片刻過後,他解開龍卷風,開陽從半空掉落,重重摔在地上。
他全身上下布滿傷口,衣服被撕成了一片一片,極其狼狽。
在沐泠風解開的那一瞬間,他根本無瑕再顧及沐泠風,轉瞬消失在了林中。
“這位……師兄!”幾個陣宗弟子跑來,俱是朝他行了一禮,面露感激,“方才多謝師兄解圍,我等已将魔頭天璇逼退,薛長老傳音,說魔人已退,讓我們回去。”
“好的。”沐泠風回以一禮,心中卻犯着嘀咕,魔族來這一趟又走了,莫非隻是為了探探他陣法的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