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在街道上,他異常興奮,幾乎要跳起來,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過路的風是那麼清爽!天空是那麼澄澈!街邊的綠蔭是那麼地讓人心曠神怡!
“老道!你上次說我有天賦,要收我為徒,可還作數?”沐泠風跑進一間宅院,啪的一聲推開門,喘着氣問道。
他面色紅潤,黑亮的瞳孔透着光,帶着蓬勃的生機。
老道看到是他吓了一跳,不過下一刻還是摸了摸胡須,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起來:“想學道,要摒棄前塵過往,斷絕與凡人的聯系,包括你的家人摯友,你可想清楚了?”
沐泠風眼神猶豫了一瞬,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随後堅定便重新回到他的眼眸,他用力點了點頭:“嗯!”
“男兒不展淩雲志,空負天生八尺軀!”*
“哈哈哈,好,你有此決心,我便收你為徒,教你得道飛升,還不拜師?”
“謝謝師父!”
這段記憶太久遠了。
久遠到他幾乎忘掉。
但怎麼可能呢?當初那個為了心中理想大道,勇于打破一切的少年,永遠藏在内心深處,永遠不會消失。
時過境遷,他此刻不再是天清的上仙,而是天玑,是個十惡不赦,為非作歹的魔頭!
是啊,這裡是魔界,是東城,是他的地盤!
他拿起幾盤讓人味蕾大動的菜,狼吞虎咽起來,絲毫沒有仙家風範,精美的文思豆腐花被他攪亂,不一會,就将肚子填的滿滿的。
美食帶來的滿足感幾乎讓他熱淚盈眶,放下餐盤的那一刻,他眼中清淚順着臉頰流下。
“你哭什麼?”
聞聲看去,是搖光那個小姑娘,她仰着頭極為不解地看着他:“這麼好吃嗎?”
“那我不得再嘗嘗?”搖光邪惡一笑,魔爪一伸,表情逐漸猥瑣,開始嚯嚯手邊幾盤飯菜。
沐泠風眼淚登時收了回去,忍不住吐槽道:“你不是剛在酒樓那邊吃過了嗎?!”
“就一個湯包夠誰吃?”搖光翻了個白眼,“滅元日特供,就是屎我都得嘗嘗鹹淡。”
?
怪他點的少喽?
沐泠風瞪着她看了片刻,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心中頓時一片寬闊。
仙族被架得太高了,忘記了自己曾也是人,但是魔族卻一直記得,自己的祖先曾是個沒什麼靈智的魔物。
那些違反人性的事,就交給神界那些老古董吧,畢竟他們才是被奉為神的人。
.
“騎射活動即将開始,請依次進入馬場,射倒的物品可以被您帶走……”
他成功擠到馬場上方的座位席,長舒了一口氣,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他隻會射箭,不會騎馬,隻是一直都很感興趣。
不久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開陽左手提着一把弓,右手握着缰繩策馬而出,随着馬背的節奏晃動,潇灑肆意。
一匹馬快走了幾步,行至開陽身邊,笑着與他搭話,沐泠風定睛一看,正是天璇。
接下來幾個是他不認識的面孔,要不就是滿是貴氣,與天璇氣質一般無二的小少爺,要不就是與開陽相似的演武場糙漢。
眼看人都走盡,門要關上時,一人策馬,從陰影中悠然而出。
許是為了方便,那人向來披散的墨發用一根銀冠束了起來,褪去了那身壽衣,換上了藏藍對襟素錦,肩型挺闊,腰身清瘦,有如翩翩少年郎。
沐泠風的心忽地空了一下。
他如千山淩冽風雪,吹入鑼鼓喧天的熱鬧之地,身處其中,卻又與四周格格不入。
不入到……場上一切,場地、駿馬、兒郎、鼎沸人聲,全都成了灰暗的背景,惟餘那一抹藏藍。
他忽地想到了天樞、天璇、搖光所為,不受控制地想——霧九冽,他也是這樣的嗎?
肆意,張揚,不在乎任何後果。
他忽地心潮澎湃,心緒決堤,幾乎想沖下去,到他面前,抓着他袖口去問問他,可是他做不出來,也不知該怎麼問。
比賽開始,場上衆人縱馬馳騁,沐泠風視線落在霧九冽身上,無他,太過賞心悅目。策馬、拿箭、拉弓,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霧九冽眯起左眼,肩膀微微沉下,胯.下的馬随心而動,看準時機,一支箭離弦射出,一個質地上乘的金絲軟甲瞬間倒在架台後方。
“哦!!!”
霧九冽拿下了本場第一個獎品,絲毫不拖泥帶水,四周頓時爆發出一聲歡呼,許是被周遭影響,沐泠風也激動起來,完全沉浸于這場比試之中。
“诶?這是幹嘛?”沐泠風不由出聲,霧九冽在射中那個軟甲後,便脫離了焦灼的戰局,悠悠架着馬繞着外圈。
“他這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