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沐泠風緊緊盯着天樞一開一合的嘴唇,感覺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
“你若是有一人撥倒千軍萬馬的能力,自然能讓六界人都聽你的,到時候去他爹的大潮流大趨勢,你的态度就是準則。”
天樞銀瞳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毫不掩飾她的野心,銳利的目光看向沐泠風,好像在看果盤中可口的水果。
“我懂了,多謝姑娘解惑。”沐泠風淡然一笑,眉間陰雲散開,起身恭敬地朝天樞行了一禮。
诶,等等。
他擡起時,忽地靈機一動,直起了身子,目光熱切地看向天樞,詢問到:
“姑娘您覺得……我若拿您威脅郁北溟,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天樞瞪着沐泠風,方才眼中的野望戛然而止。
看着沐泠風漸漸變質了的熱切眼神,天樞不滿地尖叫:“剛剛告訴你那麼多,你就悟出這個了是嗎?!!!”
“倒也不是,”沐泠風撓了撓臉頰,“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想法啦……”
“滾!”天樞一個暗器——牛油果丢過去,冷嘲熱諷道,“這你還是别想了,那可是魔界的尊上,身上擔着整個魔族,你覺得他會為了我一個上任沒多久的天樞,就答應你這麼喪權辱界的要求?!”
“也是。”沐泠風歎了口氣。
雖說不知為何書中的郁北溟為了天樞攻上仙界,但至少天樞失蹤這些時日郁北溟都沒什麼動靜。
或許是有什麼他不知曉的隐情?
但就事實而言,天樞沒拿到斷緣劍,的确對魔界來說沒有足夠的價值。
即便他抓了天樞,也沒能推遲仙魔大戰,不過天樞這小姑娘有意思,不驚不懼,倒是能給他解悶。
“咚咚咚。”房門外傳來敲門聲,片刻沒得到回應,它又耐着性子敲了一遍,沐泠風連忙從心境中抽離,朗聲道:“進。”
進來的是秋呤,從前東城負責滅元日的就是她,魔尊交代下來後,沐泠風也就将此事交于她了。
秋呤抱着一摞書卷,剛想說什麼,就忽地凝眸于沐泠風衣袖,沐泠風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天樞的一隻耳環竟然挂在了他袖口,他頓時心下一緊。
然而秋呤眼神一觸即離,随後當做沒看到一樣,将一摞書卷放在沐泠風桌前:“大人,這是我按照往年滅元日習俗整理的具體策劃。”
沐泠風接過,大緻翻了一遍,這策劃做得極其用心,在往年基礎上做了一些創新,節省了大筆開支。
“真不錯,”沐泠風發自内心贊賞道,将書卷遞還給她,“辛苦你了,你去安排就好。”
“是我份内的事,”秋呤低下頭,俯身行了一禮退出去,“我先退下了,有需要您再喊我。”
這幾日魔界異常熱鬧,街坊早早就開張釀酒,各式各樣的點心晶瑩剔透,精緻香馥,連街邊生長了不知多少年歲的古樹也挂滿了如雲霧般絢麗幻紫的燈。
六日過得很快,一入七月,便到了滅元日這日,太陽剛一落山,四處就開始張燈結彩,各式小販搶着在藏厄街落腳,逛上一遭,糖葫蘆,糖畫,白七糕,酒釀圓子看得人是應接不暇。
沐泠風撐着臉坐在“天下第一樓”二樓窗邊,看着下方來往人群,心情極好地晃着腿。
這幾日他了解到,自從魔人出現,便有了滅元日,用于紀念魔族第一次擺脫低等魔物身份,擁有自主意識。
這一日,魔人舉行騎射、遊街、放燈、跳祭舞等活動。
其實它本來叫“元日”,隻是某次有魔去人界,發現人族的新年便叫元日,至此魔人一怒之下,便将其改成了“滅元日”。
想起這一趣聞,沐泠風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魔人真是一個十足神奇物種,放到六界都極有個性,獨來獨往,厭煩千篇一律。
“我從未想過,東城有一日能如此繁華熱鬧。”
一道少年嗓音傳來,沐泠風擡頭,天璇一身紅黑色方領束袖衣袍,劍玉環佩,坐在他對面一同俯瞰着下方。
沐泠風贊同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眉眼彎彎:“東城等到了我,算是它的福報。”
天璇盯着沐泠風看了片刻,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猶豫着說道:“既然這樣,你要是想繼續當,我徹底讓給你,也不是不行。”
“啊?”沐泠風目光瞬間從街道上移開,面上一滞,而後瘋狂擺着手,“不不不,既然你現在回來了,還是交給你,你是東城唯一的城主!”
“啧。”天璇不悅地啧了一聲,左瞳眯起,僅留一抹血色。
沐泠風吹了吹冬瓜密咽下,好奇道:“我聽說你從前是西城的小少爺,怎麼放着好好的少爺生活不過,非跑到比武場,怎麼,想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啊?”
天璇筷子搭在盛菜的碗邊,似是回憶太過久遠,而他正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魔界的人從不會關心他的過去,隻會關心他的能力,片刻後,他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