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鹿城許家遊舞院
身穿釉藍留仙裙的少女趴在紅漆螺钿小幾上,一頭青絲被流雲簪随意挽在耳後,露出如花似玉的面孔,纖細的手中拿着淩夷草,促狹地逗弄地靈獸。
一團棕色毛球焦急地繞長草飛舞,每當要吃上時,都咬了個空。
見它如此可愛,她親昵地摸了摸小獸的棕毛,眉眼間盡是笑意,“舞靈,多虧有你,錢樂才會跑到千裡之外的無盡森林,我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有錢樂在,她就不得不跟着一起卷,白天進行各種比賽,晚上還得偷偷用功,沒有喘息的空間。
可許舞再喜歡修煉,也受不了天天如此,但為了不輸給對方,她隻能咬牙堅持。
隻有錢樂出去了,她才能勞逸結合,心安理得做一些無益于修行的事情。
就在她念叨時,錢樂像風一樣竄到她面前,驚慌失措道,“許舞,别玩了,出大事了。”
她回家剛把原獸蛋安頓好,就發現哥哥已經出門找許亦,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跑來找許舞,生怕來晚了。
許舞起身給她順了順氣,好奇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你如此着急?”
她不敢賣關子,大聲回複,“我哥哥去找許亦了。”
許舞一把推開她,感覺十分無語,“這算什麼大事,他們關系不是一向很好?”
又被這丫頭诓騙了。
“他們正在商量怎麼處理你妹妹。”
錢樂将後半句話說出,見她一臉茫然,生怕她忘記許攸的存在,連忙提醒道,“你妹妹,許攸!”
許舞愣在原地,她當然沒有忘記她的親生妹妹,許家不可說的存在,許攸。
她也是後來聽明奶奶說,二小姐的出生打破許家的平靜。
許家從未有孩子一出生就無法接受靈氣的存在,把許攸放在靈泉中沐浴,她會難受得哇哇大哭,她甚至無法接受母親的奶水,隻因為裡面含有充裕的靈氣。
族老也曾檢查過她的體質,卻發現這孩子格外健康,隻是仿佛對靈氣過敏一般,毫無修行天賦。
許家衆人圍着小小嬰孩不知所措,他們不知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如果讓其他家族知道許家出現一個無天賦者,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造成嚴重後果。
就在有人提議結束她生命時,姚葉突然闖進來,牢牢擋在許攸身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三族老陰沉着臉,直勾勾盯着她,話語中飽含殺意。
“我許家不能開這個先例,無天賦者不配活着,她的存在就是對許家最大的侮辱,讓開。”
那是個雨夜,屋外電閃雷鳴,屋内姚葉滿臉倔強,腳下陣法啟動,将她和許攸牢牢保護起來,艱難抵抗來自前方拄拐老者強大的威壓。
就在衆人僵持時,許黎大步邁了進來。
他藏黑長袍濕成一片,無數顆水珠從立體的五官滑下,他徑直抱起許攸,看着她微笑的眼睛,沉聲道,“老祖宗發話,給攸兒五年的時間,若還不能成功啟靈,就送到别的地方去,權當許家沒有這個孩子。”
大族老看着正咿呀咿呀的幼兒,深深歎了一口氣,打破老三的靈氣場,衆人身體一松,原本靜止的氣氛重新流動起來。
高階修士生育本就不易,大多都是單脈相傳,好不容易許家二房多了一個孩子,衆人可以說非常期待,結果卻是這樣的結果,好好的喜事變成惡事。
老天為何要如此對待他們,一般無天賦者大多産生于底層修士,他們父母修為較低,導緻生出的孩子無法感應到靈氣。
但許黎和姚葉都是天之驕子,修為極高,可謂強強聯合,怎麼會生出無天賦者,這怎麼都不合理。
“也罷,也許這孩子是哪裡出了問題,我們沒有發現,說不定五年後,她就可以成功引氣入體。”
許家不可能會出現無天賦者,一定是他們判斷錯誤。
此次争議也算有了結果,二族老銳利的眼神一一掃過衆人,語氣格外嚴厲,“可以給這孩子機會,但為了我許家千年來的名望,在她沒有成功啟靈前,不能宣布她的存在,至于家中下人,就教給許總管。”
靜立在屋外的中年男人應下差事,行禮道,“請諸位放心,外面絕不會出現有關許家的風言風語。”
“哼。”
三族老手中的拐杖在地面狠狠一敲,臉拉得老長,對這個結果相當不滿意,但老祖宗都發話了,他也沒法反駁,隻能甩袖離開。
他一走,屋内其他人也相繼離開,關于許攸命運的抉擇,在這一刻,才徹底結束。
确認孩子保住後,姚葉才松了一口氣,癱倒在一旁,美目中還含着淚水。
許黎一把抱住她,看着許攸天真的臉蛋,心疼道,“阿葉,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讓攸兒成功啟靈。”
姚葉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藏在袖中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心中有無數憤懑,卻無處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