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地的瞬間,高時嘉飛快回神,隻聽到那女人語氣郁悶地埋怨。
“準頭太差了……幸好,準頭是真的差。”
高時嘉蓦然聽到這一句感歎,比錯愕出現得更快的情緒,是感到些微的怪誕好笑。
但傑夫仔亂射槍的槍聲,果真如金永曦剛才猜想的那樣,一下将亂鬥推向更高潮,雙方對打得更加激烈。
然而就在群情激昂之際,時機好得驚人,數道刺眼的白芒直喇喇地射向兩方人馬。
紛亂的腳步聲随之沖出。
“警察,别動!”
“放低(放下)你們的武器!”
……
諸如此類的喝止聲突然出現。
威仔他們喘着粗氣,每一個人臉上殘餘不甘心,望向那些穿着制服過來的差人。
在警察的再三喝罵下,威仔等人才不情不願地放下武器。
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東和社人員互相對視。
在警方出現的這一刻,他們終于确定了之前的猜測——
有人通風報信,是二五仔所為,但不是他們這邊的二五仔。
推測落地後,這次行動可能得益不少的大風,立即感激地看向金永曦所在的方向。
但當他搜尋到金永曦的身影時,對方的眼神卻落在邊上那一頭白毛的男人身上。
大風感到奇怪,那西竹社的人有什麼好看的?
‘金姐的内心此時肯定在記恨那個偷襲她的白毛男人!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大風如是想。
但事實上,金永曦一邊抱頭,一邊觑向身旁的男人,是想看他有沒有受了槍傷。
可看他面色紅潤,看起來是沒受到傷。
金永曦收回視線,在周圍都是警察們的喝聲下,垂眸思考事情。
她在想警察們是不是事先蹲點,等着兩方人馬矛盾升級才出現,這樣就不需要潛伏在暗處的卧底實時通風報信。
這也能解釋她為什麼剛才一直找不到有人做出,遞出情報的動作。
當然不排除她剛才看漏了,或是對方給出暗号的方式很隐秘,連她也發現不了。
……
就在金永曦細細思索時,邊上不遠處傳來一道顫抖的、壓低的聲音。
“死啦死啦,嘉哥,姜慶不在這裡,我們被東和的人耍了,權哥肯定會将我們砍成幾十塊,扔進海裡喂鲨魚了……”
金永曦應聲看向聲源處。
看到恐懼說話的人,正是剛才亂用槍的小夥子。
乍眼一看,隻有20歲出頭。
她的目光轉接着又看回白發年輕人,心想‘這人原來叫嘉哥,看來是這個小夥子的老大了’。
恰好這時,那被稱為“嘉哥”轉頭看過來,一下攫取了金永曦的視線。
金永曦沒有回避那眼神,反而大喇喇地直視過去。
“看什麼,沒看過美女啊?”她故意用嚣張的語氣說話。
高時嘉冷哼一聲。
“起身起身(起來),一個個老實排好,跟我回差館(警察局)!”
有警察來到邊上,提醒地上蹲着的金永曦和高時嘉。
金永曦十分配合地站起,她老實跟随隊伍上車,心想等會兒師父很有可能會出現,她要向他問一下今天的行動情況,好歹再套一些信息出來。
……
半小時後,金永曦被押送到警局的審訊室。
他們這批參與混戰的古惑仔,都被單獨隔開展開審訊,警方需要盯着東和社,所以東和的人審得特别久。
就在金永曦又打了一個哈欠時,昨天才碰過面的師父方甯波,拿着一杯熱咖啡進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原來的審訊警官離開,随後,捧着咖啡坐下,将咖啡推到金永曦面前。
“喝吧,醒醒神。” 方甯波平和地說。
金永曦先是看向頭頂角落處的監視器,确定熄滅了紅燈後,她才擡手拿起微熱的咖啡。
這時,她還有空調笑一句:“呀,是西式涼茶……”
方甯波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他身體放松,背部後倒,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臂,表情慢慢恢複平靜,看着金永曦抿了口咖啡,等她喝完一口,他才說話。
“阿曦,你今天突然發我定位消息,弄得我擔心得很,是出了什麼事?後面也沒見你聯系上我。”
金永曦放下手中的紙杯,與師父對視。
“下午不知道是要去找姜慶,接到人途中,被西竹社的人追殺,沒辦法隻能聯系師父您了。”
金永曦實話實說,隻是沒将自己這樣做的動機說出來。
方甯波沒說話,靜靜地打量着她。
數秒後,他才道:“姜慶……”
金永曦點了點頭,說了下去:“對,那人在馬來殺了人,逃到我們這邊,是想用自己手上的技術,換保他和他女兒的命,東和給出條件,代價是他得去大泰給他們當棋子。”
方甯波點了點頭,表示知情。
但突然,金永曦嘴角勾了勾,剛上報完情報,下一秒又用無辜的語氣說話。
“可師父,你不是都清楚姜慶的事麼?”
坐在方桌對面的方甯波視線蓦地擡起,直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