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明夏聲音不大，細細柔柔的，但在盛寒聽來，卻十分刺耳。

他看向貝明夏的眼神漸漸深沉，沉默着，良久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隔着不到一米距離，中間宛若隔了一堵無形的牆。

空氣似凝固，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約莫兩三分鐘後，盛寒低低開口，“去外面闖闖？你要離開東市？”

他聲音磁性依舊，卻帶着些許黯啞。

貝明夏強忍住心頭種種酸澀和不舍，指甲再次往肉裡陷。

身體上的疼痛，似能減輕她心裡上的痛。

貝明夏：“還沒确定，主要我想試試看從事自己本專業的工作。”

盛寒：“你是主要想從事本專業工作，還是想要離開我身邊。”

貝明夏：“兩者……都有。”

盛寒唇邊無聲輕呵，“你倒是實誠，難得。”

以前，她是不敢這麼回答的。

貝明夏松開指甲深陷的右手，強迫自己擡眼去看他，“我一畢業就來了盛天集團，從事着和本專業不相關的文職。之所以能那麼快升職，靠得并不是自己工作能力有多優秀。我想趁年輕，多去外面闖闖，至少，不至于一離開你就害怕被社會所淘汰。”

一貫霸道慣了的盛寒，若是以前會覺得她這番話很好笑，這社會上多少人想盡方法巴結他，各種走捷徑。能找到靠山也是一種本事，她純屬無病呻吟。

可此刻，他卻認真思索她的話。

他之所以喜歡她，不就是她身上這股子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傻氣。

盛寒：“工作上從我身邊離開，感情上呢。”

在說出這句話時，他看她眼神變得銳利許多。

貝明夏剛鼓起來的勇氣，瞬間洩了下來，她不敢去看盛寒眼睛。

盛寒緩緩逼近她，“離開多久。”

貝明夏看着腳底粉色拖鞋，“我……我還沒想好。”

空氣再次陷入安靜。

盛寒垂眸凝視着她，從他角度，看不到她臉上表情。

約莫一分鐘後，他開口，“我放你走，你可以去找你想要做得工作，但是我們之間關系不變。”

貝明夏猶豫片刻，艱難道，“我……我也想要重新想想我們目前關系。”

她說這句話時很沒有底氣，聲音又虛又堅定。

盡管已經猜到，盛寒臉色還是變了。

他理解她的難處，也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可此刻理智卻還是沒能壓過情感。

盛寒：“你的意思是，分手？”

貝明夏沒敢回答。

盛寒冷笑一聲，“想不到這兩個字，也會出現在我身上。”

貝明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盛寒壓下心頭種種情緒，很快，臉上又恢複平日裡優雅從容的模樣，“我不勉強你，隻是我需要你告訴我一句實話。”

貝明夏小心翼翼問，“什麼話。”

盛寒：“看着我眼睛。”

貝明夏擡眼。

盛寒：“喜歡我嗎。”

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仿若深不可測又浩瀚無邊的海洋，明知有着未知的風險，卻令人着迷和沉淪。

貝明夏沒有任何猶豫，“喜歡。”

盛寒深邃的眉眼微微舒展開來，“很好，我給你一年時間，一年後，不管你回不回來，我都會找到你問剛才同樣的問題。如果你的回答依舊，我不會再放你走。”

貝明夏：“如果……我的回答不同呢。”

盛寒眸中噙笑，危險又迷人，“當然也不會放。”

他這個回答，讓貝明夏心中五味陳雜。

其實高興還是占了大半。

可她……該怎麼承擔起他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