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斯特·安德……”我默念着這個名字,記起來費爾叔叔的全名是費爾·安德。
“他是我弟弟。”
弟弟……
費爾繼續說:“那天之後,我們在柏斯特的宿舍裡發現了十一具屍體,其中三具都是他的舍友。經證實,所有遇難者都是聖休斯頓的學生。而柏斯特的作案動機仍然不明。
這個案子駭人聽聞,在市民間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因此,警方不敢披露更多的細節。比如說,屍體上密布的貫穿傷口後來被專家鑒定為某種動物所為,但在現有的生物統計裡,并沒有這樣的動物。你應該聽說過這些事。”
我艱難地點點頭,脖子被項圈磨得很痛。
當年這個案子鬧得很大,留下不少怪談謠言,甚至有改編小說,前幾年,這一類東西還在青少年間裡很流行。
我隻是沒想到,父親也是當年的當事人之一,他從沒對我提及。
“柏斯特是國内第一位被發現的變異感染者,當然,二十年前還沒有變異感染這個說法。因為柏斯特案太過特殊,上面一緻決定對死者的遺體進行解剖研究,他們發現所有人的大腦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原因不明。”
“很快,第二起案子就出現了。”費爾沉沉地歎氣,他倚着下巴,一半身子埋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一個患有厭食症的女高中生,生吃了自己的全家,整整四個人,可能更多,因為她三歲的妹妹沒有留下遺體,我們推測她把骨頭也吃了。”旁邊一直在擺弄電腦的警官終于開口,聽聲音,他似乎比費爾年輕些。
他的語調平淡,我背上卻滲出一層冷汗。
“吃這個詞可能不太準确,但我們接到報案抵達現場的時候,她還趴在地闆上,流着口水往嘴裡塞肉,一幅非常饑餓的模樣,她的胃都快撐爆了。當時,連戴維斯隊長都有些被吓到。在那個女孩眼裡,她的家人是一堆漢堡肉。”
“第三起案子發生在一家私人療養院,一位護士為十幾位熟睡中的病人注射了過量鎮定劑,據說她被病人們的呼吸聲逼得發瘋,撕裂了自己的耳朵,但她早在半年前就因為精神問題被辭退了。”
我強忍着想嘔吐的沖動,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費爾叔叔,希望他可以讓這個人閉嘴。
這當然不是出于那人的描述有多麼栩栩如生,也不是出于我多豐沛的共情能力,而是他每提及一件事,我眼前就仿佛開了一台放映機,那些不屬于我的記憶湧入腦海。
爆炸般的信息在淩虐着人體的極限,幾乎要把我的腦子震碎。
“你看到了,是嗎?”費爾問。
我脫力地點頭。
“A13号是他們之中較高級别的變異體,可以和普通變異體共享記憶,他在挑釁我們。”陌生警官的語氣壓着怒火。
“聽着,謝本,我不是在開玩笑,這場對峙已經持續了二十年。”
費爾走近,抓住我的肩膀,神情嚴肅,“A13号現在就在你的身體裡,這對你而言非常危險,你一定,一定要配合我們。”
汗水浸透了後背,粘膩的感覺攀附着身體,我很不舒服,但是沒辦法稍微挪動一下坐姿。
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了。
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我是變異體嗎?什麼時候被感染的?
我有些想念爸爸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