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在肅親王府不聲不響地關了十天。
這十天裡,當歸負責出入梁府與十王府,與梁家人溝通交涉;當歸負責滿昌安城裡搜羅與之有關的消息,一有苗頭即刻按住;陸天縱自告奮勇負責審問梁英,他不讓别人插手,隻說反正會給梁英留一口氣;而甯璋,負責吃吃喝喝,把身體養好。
龍禾每日會跟甯璋稍微報告一下梁英的狀态,從一開始鬼哭狼嚎摔碗砸盆不吃不喝,到陸天縱去了幾次之後,現在人倒是很聽話,不鬧也不嚷了,渾像個木頭一樣,任憑龍禾進進出出,她後來連眼皮都不擡一下了。
龍禾還挺緊張的:“要是人真的廢了,咱們怎麼同梁家交差?”
甯璋将勺子擱在碗裡,咽了一口粥:“要麼死一個,要麼死一家。”
龍禾倒吸一口冷氣,看了一眼文橋。
文橋趕緊上前替甯璋把粥碗收了,為她輕輕拍着背,道:“十王妃極喜愛這個妹妹,無論如何也要救她,更何況梁家原本就苦無清流的名聲,這事若是鬧大了,别說梁家,就連十王妃也跟着丢臉。他們現在隻要能保住梁英的性命,不敢挑咱們的理,一切還都看着王妃的意思呢。”
她說完這話,等着請教甯璋的意思。
從前不必請教,隻從臉色上便能看出甯璋的喜惡,而這幾個月甯璋的性格也漸漸的變了,她不說話的時候,誰也休想從她臉上讀出些什麼。她如今能夠很好地在昌安城保護自己了,以付出了這麼多血淚為代價。所以狠一點也好,至少不算太差。
甯璋道:“讓梁家的家主告老還鄉,舉家都回去。”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梁鵬不辭官的話,就遷去興州,不許留在昌安。”
也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文橋應了一聲,有些為難地問:“若是那邊不肯,惹急了與藍家抱團呢?”
“那更好了,若是和他們抱上了團,那便是自尋破綻。”陸天縱的聲音從外頭響起,他掀開簾子進來,道,“那邊已經找了。找咫尺樓的人在城外伏擊你,事是孟令璋指使她做的。你在宜明宮住着的時候,衛靈淵讓一個小太監給你送過藥,她将那藥換成了毒,這背後也有孟令璋的推波助瀾。再遠一些,你頭一回離開昌安之前,她夥同孟樂璋算計你,可惜把自己折了進去。”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甯璋的聲音低沉,“她算計我,我也算計回去了,她找人殺我,我本來也可以殺掉她,但她知道衛雲江之死的内情,我不能讓他這樣死了。”
陸天縱道:“她知道的,也未必就是實情。”
“她怎麼說?”
“說是當年衛雲江落水之後沒死,被下遊村子裡的村民救了,他原本有一線生機的,可惜在興州時得罪了太多人,被仇人尋到,還是殺死了。這事興州知府衙門知道,卻捂住了消息,沒往上報,隻當他是在水災中犧牲的。”陸天縱言簡意赅複述了梁英的意思,很明顯,他對這消息的真假存疑。
甯璋低頭琢磨,沒吱聲。
興州的事捂在興州,她遠在昌安,隻靠隻言片語的調查,也很難查清楚。這事無論真假,此時說出來,的确起到了威吓梁英的作用——衛雲江當時頂的是欽差的身份,都能在興州說死就死了,那麼她若是想對衛靈淵下手,也不是難事。
令璋太壞,而梁英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