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琅月就是嶽應瑕口中,那個與仇不歸“叙舊”的師妹。
顯然,這師姐妹二人關系不好。
顯然,衛绮懷來得不是時候。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開局。
但她成功地使仇不歸平靜下來。
不知道是因為仇不歸抱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還是衛绮懷生就一副值得信任的模樣,總之,仇不歸沒分給琅月半分眼神,隻打量了她半晌,遙遙地招呼道:“你見着她了?”
“她那雙眼睛是怎麼回事?”衛绮懷問。
聽見這句,仇不歸才算是信了她,“……看來你确實是見到她了。”
她擡手收劍,飛身落下,沒再廢話,開門見山道:“你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衛绮懷說了客棧的地點。
客棧的名字如此耳熟,這對不合的師姐妹下意識間對視一眼,各自移開視線,一個若無其事,一個沉默如冰。
呂銳也明白了尴尬之處——原來她們不知不覺中把這兩位仇家安排在同一處了。
好在衛绮懷不僅不尴尬,還打算進一步了解一下這兩人的關系,遂邀請道:“兩位不打了吧?順路一起回去?”
呂銳神色複雜地向她望去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制止這個提議。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身旁的琅月竟然沒有任何異議,隻率先邁開了步子,“走罷。”
仇不歸擡眸瞥她,一言不發,卻也揮手撤去了桃林的迷陣。
于是細雨鋪天蓋地落下。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此刻竟然一個比一個沉默。
衛绮懷才不管她們之間打什麼眼底官司,隻照常說話:“對了,薛道友去哪兒了?”
她話音一落,四周更靜了。
回答她的不是琅月,也不是呂銳。
仇不歸道:“哦,你說她身邊那小子?他被我藥倒在你們那個客棧了。”
衛绮懷:“……”
好像知道她們兩個是怎麼打起來的了。
怪不得方才提及順路,呂銳的表情那麼複雜。
仇不歸找人“叙舊”的方式真是非同一般。
衛绮懷又問:“兩位是師姐妹?”
琅月颔首,言簡意赅:“是,她是大師姐。”
仇不歸卻道:“不敢,她是蓬萊高徒,我是棄徒,哪敢高攀啊。”
衛绮懷:“……”
這天真的聊不下去了。
衛绮懷試圖将話題引到嶽應瑕身上,希望能在仇不歸這裡問出些什麼,哪想對方卻反客為主,問道:“你是何時見到她的?她自己跑去哪兒了?”
“就在先前,在城東遇見她被個無賴纏上,而後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内傷未愈,”衛绮懷道,“又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才醒。”
提及嶽應瑕的傷,仇不歸慢慢呼出一口氣,說出口的話終于帶了幾分真心實意,“這次倒是多謝你了。”
出了桃林,衛绮懷想起來還要去安撫從國師府趕來的一衆人馬,連忙匆匆告辭,囑咐了呂銳幾句,便與她們暫時分道揚镳。
好不容易将那一衆人勸回去後,她又轉頭快步追上三人,唯恐她們一言不合再大打出手。
可待她追上去,仔細一看——
這兩人真正做到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她才離開一時半會兒,這對師姐妹便各自分開,一人走在左,一人走在右,中間空出的間隔足以塞下五個人,而呂銳便走在中央,像一個公正的裁決者。
若是再瞧一會兒,就會發現她們雖然各走各的,卻始終同在一條水平線上,不偏不倚。
如此情形,不知道的過客也許不會覺得她們不熟,反而還會認為她們默契得令人發指。
衛绮懷稍稍放下了心,默不作聲地走到呂銳身邊。
“衛道友放心,她們暫時不會再動手了。”呂銳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傳音解釋道,“在此次交手之前,我便聽林道友說了她們的約定——這是早在那位道友還未叛出師門前便有的規矩,說是三日之内隻此一次,結束後便互不打擾,雖然這次被你意外打斷,但應當也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