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劇情偏離，所以，我猜原本我應該撞不見這些。畢竟，我這個女配戲份并不重啊。

我按理說，原劇情線應該是讓女主撞破這一切，然後和他産生各種羁絆，相愛相殺？”

衛绮懷慢慢抽絲剝繭，發現了系統此次任務中微妙的邏輯問題。

“按照劇情發展，他會對發現他秘密的女主做些什麼……什麼呢？我猜是威脅恐吓。然後才輪到我出場，對吧？

我應該隻能撞見他欺負女主，所以系統你并不催我，是因為這并不算一個緊急的任務，我隻要做到‘姗姗來遲’就夠了。”

“但是，我來得早了，不巧撞破了他真正的秘密。”

衛绮懷問：

“回答我，系統，他以往那些玩偶一樣的傀儡是怎麼來的？”

“他殺人剖屍，并且用這些屍體制作傀儡，對嗎？”

系統沉默片刻，道：【宿主猜測無誤。】

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衛绮懷心想。

她現在不能動衛昭。

她拿不出證據證明他屢次殺人。

他救過她的命。

他是她的異母弟弟。

父親偏愛他，甚至有些事情還格外倚重他。母親不管他，卻也讓她不要插手衛昭之事。

她能以什麼身份、什麼罪名處置他？

先斬後奏？

最後她問：

“系統，倘若我現在殺了他，會怎樣？”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時機未到時，誅殺男主會導緻世界線崩潰。請宿主切勿輕舉妄動。】

衛绮懷再度将目光移上他的臉。

她想起了以往時候和衛昭的接觸——對方雖然性情古怪，但絕大部分時候都還是個相當乖順的“好弟弟”。

她難得地開始反思自己。

“系統，我為什麼會喜歡衛昭呢。你這個一見傾心的人設buff是不是太離譜了？喜歡總該是有理由的，更何況他還是我的弟弟……這個背德戀愛的理由呢？”

系統回答：【請宿主仔細回想您與他的初遇。】

“他救了我，我們同行一陣，發現他人還挺神秘，我又救了他。喜歡應該也不過是吊橋效應而已，沒什麼——”

系統簡單地提點了兩個字：【救贖欲。】

啊，是了。

就是這種感情。

這種感情相當奇異，大約可以将其形容為“看到一個人特别慘特别倒黴，臉蛋還特别漂亮”的時候，心中由衷産生的救贖欲。

複雜點說叫救風塵情結，簡單點說叫聖母心作祟。

【這種心情的産生和世人勸浪子回頭的原理相似，一句話可以将其歸納為“相信事在人為，用愛就能感化瘋子”的一廂情願。】系統說得十分不近人情，【徒有一廂情願耳。】

他大爺的。

衛绮懷暗暗啐自己一聲。

——衛绮懷，你真是有夠瘋的。

衛昭把用得着的那些零件摘下來收納好，施了個化屍咒清理現場，起身站起，又給自己施了個淨塵術清理自己。一切都做完了，擡眼一瞧，他長姐還立在那兒，依舊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不知道是被驚得魂遊天外，還是按兵不動起了殺心。

他道：“長姐是來找我回家的？”

衛绮懷點點頭。

稀奇，他還以為衛绮懷在崔府參加完那什麼生辰宴就直接回問劍山呢。

想必是在崔府過得不怎麼樣，才有時間出來找他。

他道：“我已經忙完，還不走嗎？”

衛绮懷想到讓他忙了半天的是個什麼東西，不由揉了揉眉心，說：“你以前那些傀儡，也是如此制法？”

衛昭眉梢一挑，神色自然：“起先不是，現在用得慣的，是。”

“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衛昭擡眼看了看她。

他怎會不知道她的脾氣，若是他回答不出她想要的答案，今天怕是就走不出這個房門了吧？

于是他笑道：“都是這樣的該死之人。”

“你如何保證？”

“長姐，”他笑得異常溫順，卻也從容，“長姐看看城裡戶口登記冊上有無良民無故失蹤，不就清楚了麼？何況我一個屍體用很久的，無須濫殺。”

“再說了，我聽父親和長姐的話，從不輕易出門，長姐不是知道的麼？”

他語氣親切而自然，俨然是個乖順又聽話的好弟弟。

果然，他見長姐周身暴起的殺意漸漸收斂，迅速歸于平靜。

哦，終于原諒他了？

“死無對證。衛昭，”眼前的女人手中長劍未收，威勢凜然，“你要如何讓我信你。”

衛昭微笑道：“長姐以為，我該當如何才能讓長姐信我？”

衛绮懷說：“立個誓吧，天道為證，此後你不得嗜殺、妄殺、濫殺、虐殺，須不害親族、不殺友人、不傷老弱婦孺、不戕害無辜平民、輕易不與正道之士作對……如何？對你來說，并不難吧？”

“好啊。”衛昭唇角翹起，答應得很爽快，卻又刁鑽地問道，“隻是長姐最後這條‘不與正道之士作對’，說得委實有些籠統了。”

“倘若與我作對的正道之士，也是個像長姐這般，包庇邪門歪道的呢——”

他在挑釁。

衛绮懷坦然與他對視，平靜道：“蓄意包庇邪魔、養敵為患者，可殺。”

衛昭終于收起目光，低眉垂眼地笑了笑，又變回一個乖乖聽話的好弟弟了：

“驅虎吞狼，也是妙計。長姐英明，倒是我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