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刺眼而奪目的金色光芒，他下意識想要折斷，但他到底收回手。

他眼中酸澀，看着睡的恬靜的少女，想到她那時害怕又絕望的時候，他心一悸，顫抖着放下簪子。

“沐如風，求你了。”

他低下了頭，不敢再想她的聲音，他皺了眉，随後溫柔笑了笑，他很輕柔的揉揉少女的頭，啞聲開口:“阿乞，不做皇後好不好？”

他原先想着，若她想做皇後，他便可以為她成為帝王，可他不敢想，萬一他并不是想成為皇後，萬一……隻是想嫁給謝執怎麼辦。

那他沒有任何可能了，再也沒有了。

“阿乞，這個我不同意，好不好？”他垂眸，手顫抖着，他很輕的帶上少女的手，虔誠的吻了她的指尖，很輕的重複她害怕時說的話，“算我求你，好不好？”

荒涼的大殿上，空無一物。男人很小心的放下少女的手，他轉頭望向了已許久未戴的面具，是猙獰可怖的赤鬼圖案。

他暗了眸，手指顫抖的抓住那面具，如同握住救贖。

*

蘇懷枕睜開眼時，看見一旁的男人握住她的手，他手臂處有一圈圈膠布，她眨眨眼，看清上面的深色，垂了眸。

她很輕的抽出自己的手，但隻動了一下，男人已經醒了。注意到少女淡然的雙目，他緊了緊喉嚨，幹澀的笑了笑:“小姐，你醒了。

“江南……”蘇懷枕看着他浮于面上的面具，叫他從前的名字，她頓了頓，到底開了口:“我想回家。”

江南擡頭看她，見她目中的執拗，手臂上的刺痛襲來，他唇發白，很酸澀的開口:“阿乞，留……”他停住了唇，改口，“我不留你，陪我三天好不好？”

蘇懷枕擡頭看他目中的苦澀，心中卻始終徘徊着那個瘋子的模樣，她忍不住用力呼吸，如同瀕死的魚，幾點虛汗躺在她鼻尖:“不，不留在這裡。”

江南垂了眸，他很輕的幫少女順氣，但她猛地推開他，目光中充斥害怕與不信任。他緊了緊唇，到底是舍不得，他艱難的出聲:“小姐，求你留下來一天，一天也行，好不好？”

少女揚起下巴，又紅了眼，她顫抖着出聲:“求你放過我，好不好？無論你是江南，還是沐……”說着那個字，她渾身顫了一下。

江南猛的打斷她:“好。”

他放下手，看着少女驚懼的模樣，到底忍住，沒有動她。他站起身，不讓身後的少女看到他的神情。

他深吸一口氣，望向窗外的枝枝點點，啞然回應她:“我放過你。”

若你這樣害怕的話，我放過你。

*

男人蹲在少女身下，很認真的幫她剪着指甲，半跪的姿勢，蘇懷枕隻能看到他半垂着的睫毛，他的眼睛被黑羽遮擋，看着虔誠又認真。

她感覺心中悶悶的，但到底沒有出聲。

江南感受到她的不安，溫柔的開口:“等會兒會有人來接你的。我隻幫你剪完指甲，好不好？”

蘇懷枕垂眸看他眼底，看不出男人的神情，她抿了抿唇，很輕的開口:“江南，你不必做這種事的。”

江南手一頓，眸微動，她是嫌棄他髒嗎？可抱歉啊，阿乞，我就玷污你一次，他皺了眉，想到那個男人，心中到底不甘，但他壓下了内心的起伏，仍然很輕柔的幫少女剪着指甲。

看着那剪成半圓形的形狀，少女的指蓋櫻粉，在柔和的燈下，月牙兒清晰，看着很是可愛。他柔和了神色，目光中溢滿溫柔。

“阿乞。”他突然叫她。

蘇懷枕反應不及，下意識回他:“嗯？”

江南低聲開口，微微的有些顫抖，但他還是低沉出聲:“我知道你不會想要我的東西，那……你能給我一件東西。”

他擡頭，一雙眼中溢滿卑微神色，他緊巴巴的開口接下來要說的話:“作為念想嗎？”

蘇懷枕對上他的頭，她已許久沒見他這般模樣了，她舔了舔唇，小心問他:“你想要什麼？”突然想到她如今一無所有，她又改了口，“可我身上……好像沒東西了。”

撞見她慌張的神色，江南笑了笑，伸手拽掉了少女腰間挂着的禦守，随後擡眸看她:“這個，可以嗎？”

看到他手中的深紫色禦守，她下意識就想說不行，但想到少年卑微的神色，她到底點了頭，随後她對上他的眼，開了口:“江南，這個給你。以後……不要再見了吧。”

她怕她會瘋，腦海中的人揮之不去，哪怕他并不是他，可她真的受不了了，不僅帶上原主的恐懼，還有她心中的害怕。

哪怕她是現代人，但當她成為電視裡的當事人，也還是會害怕。

聞言，江南收了笑意，他沉默的将少女的襪子為她穿上，又一把提了繡鞋，伸手為少女穿上。

有些癢，蘇懷枕下意識就想要收回腳，可他抓住她的腳踝，沉聲開了口，回應她先前的話:“好。”

蘇懷枕頓住，低頭望向他，卻看不清男人眼裡的神色，他很平靜的為她穿上了鞋子。

再沒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