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晴天,成為阿飄的第七天。
都說人倒黴時,喝涼水都塞牙,這話果然沒錯。
我,王夏至,人在家中坐,雷從天上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好不容易據理力争,不用排隊八百八十八年,重回前世,結果……吃屎都趕不上熱乎,差人家投胎一分鐘,被拒門外。
什麼,人家投胎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我的前世在一本書裡,叫紅樓夢,而那個投胎的人叫寶玉,他還帶了一個辟邪的寶貝——通靈寶玉。
重點,‘辟邪’的寶貝!
辟‘邪’!
邪!
我,就是那個邪。
哦,對了,我的前世名叫傻大姐。
很好,破案了,傻大姐為啥是傻子——因為我沒進來。
那我還能不能進來呢?
神說,等玉碎、或玉功德圓滿之後才能再進體内。
“……”等,就一個字。
四月三十日,晴天,等抄家的第五天。
在古代,天降奇瑞出生的一般都是什麼人,皇帝啊!
你賈家是什麼人,臣子啊!
正常人别說藏着掖着還來不及,你還滿大街的發傳單到處說,咋滴,生怕皇帝以為你們想篡位。
嗯,真是憑實力抄家的一天。
十月十三日,陰,無聊的第三年七個月。
也不知是帝都的紫氣太足,還是通靈寶玉的辟邪功能太強,整整三年七個月了,我一個同伴都沒見着!
皇城千千萬,你總有生老病死的,難道他們就不要留一留,排排隊,過個十天半月一兩年再投胎?
唉,要說見不着孤魂野鬼就算了,可你飄又飄不出去,範圍限定在三條巷内。
哪怕是熱鬧的街市還好點,可偏偏這三條廂内住的都是些達官顯貴,公侯之家,安靜的無聊。
又是等抄家的一天。
三月一日,無聊的第四年。
今年是元春進宮的日子,才十六歲的小姑娘……就去了吃人地方……
還是等抄家的一天。
六月十五,大喜。
修國公府裡,養安院的葡萄果真大,還遇到了在廊下坐着拆魯班鎖的七皇子李延年。
至于為什麼身為皇子的李延年,不住皇宮而是在外婆家……
隻能說前朝怨氣重,外加養不活,讓先祖把七歲以下的孩子都送出宮去……而這個傳統一直延續至今。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他、見、鬼、了!
哈哈,見我這隻鬼!
所以今天,王夏至小飄飄又來了,帶着滿肚子的話來了。
“鬼,白天也能現身?”夕陽照在廊下,正巧把從後廊轉角過來的魂照的金光閃閃。
“…………”說了不是鬼,是靈魂出竅,這破小孩怎麼就不聽人話呢。
算了,大人不記小孩過。
“才退了燒,怎麼就出來了。”小孩昨晚高燒不退,迷迷糊糊中才見到自己,生怕今天人好一點,就不能看到了自己了,于是日頭沒那麼毒了便過來了。
說着便看到小孩拿着魯班鎖,又絮絮叨叨的說,“這東西費腦又費神,你才好不該玩的。”
還沒讓人一句,這人又開始絮絮叨叨,“你見了我就不害怕嗎?”這小孩膽子真大,昨天還能說迷糊沒反應過來,今天看我這個人過來飄,他居然不害怕!
“你要是能害我,昨天就動手了,”說完有道,“便是昨兒沒成,今天也不會絮叨。”
“……”這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王夏至覺得,他的意思是反派常常死于話多,一看我就不是當反派的料。
算……說我是好人!
“還有”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夏至,什麼時候來的?”這人,自個認識。
“四年前就來了。”等等,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小孩叫了自己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你誰啊?”
“你猜猜我是誰!”
……
明明看着是陌生臉,可自己腦子裡忽然有了一張臉……
“李延年真的是你!”
兒時的小夥伴,兩家相鄰,估計他也是和我一樣,被雷劈的倒黴蛋……
但人家比我幸運,能投胎成功,還投成人上人,不像自己,在底層不說,連身體都沒進入……
不過,人生三大喜,他鄉遇故鄉這樣的喜事,居然讓自己給遇到了……
又是喜悅,又是激動,又是高興,嘴裡心裡還有好多想說的話,卻一時有些語無倫次,不知該如何說起……
看着激動的直打轉的人,李延年也高興,“别急,慢點。”
“嗯,我這是高興……”還沒等自己說完,便有人過來了。
王夏至隻見一穿着半舊家常衣,頭戴小花珠串的年輕丫鬟過來了。
這丫鬟一過來,屈身問福後,道“身邊伺候的人也太不精心,怎麼能讓哥兒一人坐在廊下,太太知道了可是會心疼的。”
“在眼前礙事,我讓他們各自去忙的。”小孩說道。
小孩邊上搭着好些積木,可見是玩了有一會了,“奴婢來的可正是時候,太太送了盆蓮葉荷花來,哥兒休息時正好可觀賞一下。”
剛來時在遠處,王夏至還以為是真的盆栽荷花,近了一看,沒想到居然是玉石做的假荷花,荷葉的細紋,含苞欲放的荷花,顆顆飽滿的蓮蓬,真的好像真的啊。
丫鬟送完東西後就退了,王夏至看着小孩讓人把東西收起來,清退下人,上下打量着自己,帶着一番克制的道,“你,怎麼這樣了?”
明明,明明是先投的胎,怎麼還跟個孤魂野鬼一般。
“誰說不是呢?”倒黴催的,上趕都趕不上,王夏至巴拉巴拉的把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