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琚本來不好意思使喚這麼個小孩子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比他還小,便也心安理得地使喚他給盆中添水等活計了。
滿花先帶着小柱子去了趟太醫院,太醫梁利民早年與滿花有舊,見了她趕忙迎出來,“你怎麼有空來太醫院轉轉的?”
他是知道滿花的,早年便是個安靜的,後來出了事傷了臉之後更是等閑不會出門,今天怎麼來了太醫院?
滿花見到他也露出個笑來,“我已經不在禦前伺候了,皇上将我賜給十二皇子,如今跟在十二皇子身邊,今日過來也是聽了十二皇子的安排想找個小太醫去給這小子的哥哥問診。”
梁利民心裡奇怪,剛好也沒事兒便主動請纓,“何必舍近求遠?我跟你去便是!”
滿花有些遲疑,“這,會不會不方便?”梁利民的醫術她是曉得的,如今太醫院裡醫正年事已高,隻負責給皇上偶爾請請平安脈,除此之外醫術最好的便是梁利民了。讓他去給一個沒有品級的小太監看診……
梁利民揮了揮手,回去報備後,喊了個學徒背着自己的醫箱就示意她往外走。
“幾年不見如今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梁利民不大高興地吐槽,眼中卻滿是笑意,“若是讓靜芳知道你願意出來走動了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兒呢!”
滿花抿嘴笑了笑,眼神很是溫柔,“家裡老大都要娶妻了吧?”
梁利民點頭,是啊!
當初靜芳跟滿花兩人在宮裡伺候的時候被分到了一處,自己跟靜芳青梅竹馬,從她入宮起就下定決心要等她,為了離她近一點還考進了太醫院。
靜芳那人傻乎乎的,就算進了宮也沒見多長一點兒心眼,要不是滿花總是護着,如今墳頭草估計都老高了。
後來都快要到出宮的年齡了突然出了點兒意外,靜芳差點兒就栽在宮裡,若不是滿花硬是護着,最後還去求了當時還是皇子的當今聖上,他跟靜芳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他們夫妻倆都真心感激滿花,當初滿花家裡人鬧了那麼一出,靜芳就跟他商量,兩人認個義妹,把滿花接出來,不管她将來是要成家還是就跟他們夫妻一起過都成。
但滿花性子烈又有傲氣,一咬牙就自梳在宮裡做起了嬷嬷。
後來又傷了臉……
唉,想到這些梁利民就滿是唏噓,“我家老大如今才十歲,哪裡就要成親了呢?”
滿花失笑又忍不住嗔他,“那你方才還點頭?也怪我,這日子都過得糊裡糊塗了,等他将來成親你們夫妻倆可得跟我說一聲,我這個做姨母的也得送上一份兒心意才成!”
梁利民心裡感歎,臉上卻帶着笑。這宮裡日子難過啊!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分到十二皇子那邊去的?”也不知道這主子好不好伺候,他雖也位卑,但到底也有個官職,因為一手醫術不錯一般人也不願意輕易得罪,在宮裡不說好過但至少也不難過。
可這做奴才的就不一樣了,喜怒哀樂全因主子而變化,若是跟了個暴虐的,将來可就難了。
滿花笑了笑,“十二皇子是個有善心的,這不,這小子剛到主子身邊就說自己有個哥哥病了,求了主子找人給他瞧病,也是個有福的啊!”
梁利民看了一眼跟在兩人身後的小太監輕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到了太監的庑房後梁利民給小柱子的兄長把了脈,臉上神情很是輕松,“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前兩日感染了風寒,沒吃藥也沒好好休息,拖得嚴重了一些,我給開了藥再休養兩天就成。”
滿花沉吟了一會兒,又看了小柱子一眼,幹脆送佛送到西吧,“我先去跟管事公公說一聲,主子要你兄長也過去伺候,但肯定不能帶病去,等養好病之後再去主子跟前兒。”
小柱子看着兄長燒紅的臉,眼淚嘩啦啦往下流,隻顧着磕頭,一句話說不出來。
梁利民也願意賣他哥好,“你小子也是有福氣,你哥哥這病情本來不嚴重,但拖到現在已經麻煩了,若是再拖下去,你就可以等着給他收屍了。”
小柱子眼淚流的更兇了,滿花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吓唬小孩子作甚?
她留着小柱子在這,自己送梁利民出去,“我也不送你了,你回頭跟靜芳說一聲,我現在很好,讓她也保重自己,總有相見之日的。”
梁利民點了點頭,他本就是個灑脫的性子,之前擔心滿花,但如今見她像是想開了一樣,眼瞅着日子也有盼頭了,心裡高興,若不是在宮裡,恨不得哼上小曲了。
況且滿花自來就是個萬事多思多想的,她不是狠辣的人,心思手段卻也足以在後宮中保全自己,他跟靜芳都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看着梁太醫離開的背影滿花笑了笑,又去叮囑了小柱子兩句,自己就去禦前找季公公了。
說起來這在宮中行走都是得兩兩結伴的,也能避免許多問題,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十二皇子那邊總共才幾個人?
滿花跟季公公說了之後季公公自己便做主讓身邊的小太監跟着去敬事房說一聲把小柱子的哥哥給了十二皇子就是。
等大城議事完畢離開後,季公公去跟徐允政提了此事,他也沒當一回事兒,“去跟皇後說一聲,少給十二安排個太監就成。”
他對十二的那幾分另眼相看不至于讓他事事過問,他年齡漸漸大了,若是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管不住那也不用做這個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