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隋笙提着輕飄飄的書包,起身就要走。
江逾白見狀,趕緊把東西胡亂的往書包裡一塞,大跨着步,去追他。
隋笙拿着手機走到門口後就停了下來,轉身就看見江逾白匆忙雜亂的樣子,與他先前遇見什麼事都泰然自若的樣子完全不符。
“着什麼急?我有丢不了。”
“怕你不等我,我就找不到你了。”江逾白簡單整理了一下外套上的褶皺道。
“我說了會等你的,就一定不會反悔。”
江逾白沒了聲,真的一定會不反悔嗎?
一道上,他都單間挎着書包默默跟在他後面,像受了氣的小媳婦兒。
他倆隻是偶爾時回答上兩句話,其他時皆為無言。
兩人上了一輛出租車,進車後,隋笙坐上了副駕駛說“師傅,到祥和家苑”
出租車司機是個熱情的中年大叔,看着他悶聲悶氣的,頻繁搭話“喲,這是剛放學啊,”
沒人理。
大叔繼續說道“這麼晚才放學啊,現在孩子可是不容易啊。”
還是沒人理。
“一中的啊?一中好啊,省重點。我姑娘也在一中,哈哈整天說學習這累那累,我就說你不學習你以後幹哈去啊?像爸一樣開出租車啊?你說說,現在孩子和以前真是不一樣了哈”沒人接茬,大叔隻能自言自語。
江逾白坐在後面,将玻璃窗降下來一點,讓冷空氣進來一些。他暈車暈的嚴重,更别提像在這放學高峰期時走走停停的了。
車内更加寂靜了。
左拐右拐,可算是拐進一個破舊的老小區,就好像馬上就要被貼上“危房區禁止靠近”的牌子了。
江逾白從後座抓起書包,在車子解鎖的那一刹,沖了出去。惡心感充斥他的腦袋、胃以及各個感覺器官,他感覺胃裡一陣翻山倒海,他撐着路邊的一顆光頭樹幹嘔起來。
大叔有點不知所措,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過反應這麼大的,看着隋笙,又指了指樹下绻成一團的江逾白,說:“暈車啦?”
隋笙朝那邊看了一眼,一邊低頭掃碼付車費,一邊喃喃道:“可能吧?”好像是回答司機的話,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哎呀,”大叔拍了一下腿,從後座上的紅色塑料袋裡拿出一個橘子,遞給隋笙:“你把這個給他,讓他聞聞橘皮味,能好受點。這個是我老婆今天早上剛買的,我姑娘吵着要吃。”
隋笙看了一眼,接過橘子,道了聲謝,下了車。
“暈車了?”
江逾白蹲在地上,喝了一口水擡頭看他,喝得急,水珠從他的嘴角溢出來,順着頸部向下流去,流進衣服裡不見了。
“那個司機說,聞聞橘子皮味能好點,要不你試試?”
他扶着樹站起來,不敢點頭怕加重惡心程度,隻能輕聲嗯了一聲。
換過來後,江逾白跟着隋笙進了樓道。
“你暈車這麼嚴重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告訴了咱們就不打車了。”
“我坐什麼交通工具都暈,咱倆還能走回來嗎?”
“那有啥不行,也…不算太遠。”
“沒事,主要是怕你感冒,天冷了。而且我這個也分車,像剛才那輛車,車内暖風開的太足,又有一劣質香水和座椅皮革的味道,所以我才格外敏感。”
“你還能聞到皮革味?和空調味兒?狗鼻子啊!”隋笙有點不可置信。
這重點抓得真好啊!江逾白在心裡想。
樓層不算太高,兩人換鞋進了屋。
昏黃的燈光亮起,江逾白看清了屋内的基本設施。簡單,很簡單,客廳就一張沙發,一個小木頭茶幾,茶幾上随意擺着抽紙、廢卷子,煙灰缸和一盒看起來就十分便宜的煙,以及他剛扔過去的一串鑰匙。而且就四個房間,一間廚房,一間卧室和一間小浴室。
“你還抽煙嗎?”
隋笙挂上衣服,轉過身來:“你不是知道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還在抽煙?”他解釋道。
不知道怎的,總有種心虛感覺,隋笙摸了摸鼻子。“不怎麼抽了,昨晚耗子來抽的。”
“他在你家留夜了?”
“啊…對啊”
得到答案後,江逾白垂下腦袋,沒再說什麼。
“不是,他打的地鋪,沒睡在一起。”
“哦。我明白,都是好兄弟。人家和你多好啊,從小一起長大,哪像我,隻參與了你不足幾十分之一的人生。”
一股子酸味。
“不是,這啥理啊,你要住就住,想打地鋪想睡床你就說,對吧。”
“我也沒說什麼。”
隋笙操了一聲,這怎麼比小姑娘還不好哄,他以後能找着一個慣他這些臭毛病的女生?奧不對,一個男生?
江逾白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牆角罕見的發現了一件裝飾品—— 一盆鸢尾花,藍紫色的一小叢直挺挺地立着,昂着頭,與他對視。
隋笙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回答說:“前房東送的,他們一家去海南了,說讓我幫忙照顧。”
他點了點頭,轉身來到沙發前看他。
“坐呗,沒說不讓你坐。”
江逾白又點點頭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近十點了。
“他們應該一會就來了,我打個電話問問。”
“嗯。”
電話撥出後,嘟嘟兩聲就接起了,那邊嘈雜的人群聲回蕩在整個房間。
“笙兒,我們可能得明天去了,瀾他臨時被他媽拖去補數學了,然後我媽今晚上回家,讓我立刻馬上滾回來,樹許久未見的親姐今晚回家,所以就…呃…”李冬浩在那邊說着。
“行了,知道了,滾吧。”
電話挂斷,屋内陷入沉靜。
“他們呢?”江逾白問。
“明天來。”
“那我?”
隋笙沒有說話,看着他的臉,抓起桌子上的煙,然後别過頭進了卧室。
江逾白追了上去,又問了一遍:“那我呢?”他靠在門框上,肩膀微微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