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薛青檀故作高深,瞧見姜雪城倨傲之色稍緩,心中更像有根羽毛撓啊撓的惹人心亂,“我府上有皇帝都見不到的好東西,隻是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說,雪兒姐姐若是好奇,回府後我帶姐姐一看。”
來了。
姜雪城心下一動,面上卻十分懷疑,“這天下怎麼有陛下都沒見過的東西?你說瞎話也要符合事實。”
“有沒有說瞎話,雪兒跟我來了就知道。”
薛青檀自負椒都的頭号權貴,老師又是椒都的大郡守,行事風流輕佻,秘密也在美色面前順嘴秃噜出來,她從沒認為姜雪城有逃出她手心的可能。
姜雪城不動聲色地擋住她試圖探過來的臉。
……
左相靠在軟椅上仰頭悶笑,拿着拍賣單的手擋在臉上悶笑了一會,才心情頗為愉悅的開口,“來椒都确實有些益處,能解決陛下的煩擾,還能瞧見這麼有趣的事。”
在京都城,慶世女可不敢耍他的小心思。
“上君我已經知道了,哥兒和雙兒是怎麼回事?”
左相總算想起了她的正事。
“回大人,這哥兒出自懷帝時期被征服的一個蠻夷小國,雖是男子卻眉心生有紅痣,越紅品相越佳,那痣若是暗淡無光,便是廢物,既不能教女人有孕,自身又不能有喜信,便是胎果樹葉可以使指懷孕,也遠不如女子自然,先程相大人認為它們悖逆人倫、颠倒陰陽,十分不喜,所以一直以來……”
袁可成沒有繼續說,江見月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懷帝的丞相是個典型的大女人主義,對這類跟大震風俗全然不同的小國能有什麼好感,江見月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程相一定對這種生理上屬于男子但又隻會與男子結合有孕的人群深惡痛絕。
當時的時風對于男子約束要更嚴一些,大震的女人一般不會參與種宮中各宮宮主的管理,所以這跟男人放在一起會懷孕,容易遭受男子欺淩,跟女人放在一起又沒用的哥兒,一定讓程相很是生氣。
像左相這種大人物,隻需要稍微把事情擱置一下,皇帝不會因為這種無聊的小事擾自己心腹愛臣的心情,可對于遲遲得不到評選标準,隻能卡在俘虜和商品之間的蠻夷小族來說,簡直是天都塌了。
“也是可憐,雙兒也是一樣嗎?”
“這倒不是。”
陳思空謹慎開口,因為左相一句可憐,她沒敢把對哥兒的鄙夷表露出來,不過言語中還是帶着淡淡的優越。
“雙兒大都是椒都的本地人,因着大郡守教化有方,又有一幅慈悲心腸,我們椒都一些先天有所殘缺的孩子也保了下來。”
大震不缺孩子,連年天災的嚴峻形勢、三月産子的輕負擔,又有胎果樹承擔起後五個月的艱辛,都使得大震對新生兒的質量要求嚴格,不說體格強健,至少身體上有明顯缺陷的不能留,椒都的雙兒就是在大郡守的一時憐憫中誕生的産物。
有些家境優渥的人家還願花費些心力治上一治,割上一刀,加上按時的藥物輔助,便可做個正常女子生活,但更多家庭不願意承認這些女男性征皆俱的孩子,州縣自然也不會去圖生事端。夾在這種尴尬的局面之中,更多的雙兒就淪落到向人賣好的境地,又因為祂們大多長得美貌,不屬于大震律嚴令保護的人群,或是出于新奇或是出于性癖,願意重金求得的人很多,許多雙兒也樂得依附于這些有權有勢的女人。
江見月陷入沉思,“大郡守就沒做什麼?”
“郡守大人能允許祂們降生就已經是赤杯的憐憫了,大人日理萬機,哪能注意到這些小事。”
袁可成連忙回話,話裡話外都是對大郡守的贊美和維護,似乎當真不覺得雙兒們的處境有什麼問題,江見月就沒有她這麼樂觀了。
她對比着送上來的幾樣人類商品的比例,“你們椒都有多少雙兒?”
左相冷不丁開口,随後江見月就在那兩張茫然無措的臉上得出了答案,看來數量不少。
陳玄渴望表現自己,雖然她不太清楚椒都的人口情況,但仍然努力回想之前接觸過的那些哥兒和雙兒說過的話,拜她女人的身份所賜,那些并非存粹女性性别的人總會更尊重讨好她一些,哪怕她同樣沒有大震居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