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檀何況相互争執起來。
何姓才女的神情看起來着實有幾分心痛。
“薛青檀,你怎能如此任性?”
“椒都人會因着母親和郡守的恩義而縱容你幾分,外人又有什麼理由包庇你?你因你而受到屈辱的是薛氏得罪不起的貴客,你我要如何自處?又怎能将薛氏百年基業傳承下去?”
“你在說什麼屁話?”
薛青檀尖叫起來,指着江見月和馬車。
“我的運氣怎麼可能會這麼衰!連馬車都得租來的鄉下土包子,會是我得罪不起的貴客?”
不可能得罪不起的鄉下土包子左相:……
江見月眼看着姓薛的和姓何的一家人開始旁若無人的争吵起來,面露疑惑。
椒都民衆的生活狀态是不是過于放松了?
更遠處被新娘和情人齊齊忽視的新郎猛然攥緊手掌,拉下轎子窗口的簾子好讓人不至于看到自己猙獰的表情,他低頭看向掌心中藏着的黑色小瓶。
張小雲。
他默念自己的名字。
看你有多可笑。
心裡好像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冷笑。
這就是女人,前一刻跟你互訴真情,下一刻就能把你抛在腦後,什麼愛情,什麼堅守,女人眼裡都沒有她們的事業、她們的道義重要,男女之間怎麼會有什麼感情啊,那些床上的甜言蜜語在女人們眼裡不過是調笑的玩笑話罷了。
張曉雲不期然想起了出門前祝酒院裡的前名倌對他說的話,“你還真是傻的可以,竟然會相信真的會人把你贖出去,從此從良,再不幹這種陪笑陪玩的勾當。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人的男人?她們逗起風月場裡的男人就跟逗小貓小狗一樣順手。”
“哪天你被壞女人吃幹抹淨丢出來,可别後悔。”
然而下一秒,戀愛腦又開始上頭。
不會的!
何君不會這麼對他的!
他們是恩愛無雙、摯真不疑的一對佳偶。
何君之所以現在忽視他,正是在忍辱負重,降低薛青檀對他的疑心,這樣才能讓薛青檀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和對方過日子的。
等他毒死薛青檀假死脫身,何君接管了薛家的家業,定會如承諾的那般,将他重新接回來,從此恩愛一生。
榮華富貴、知心愛侶,他都要。
張小雲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厲,然而,又陷入了想象中的美好景象,露出羞澀的笑容,繼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猛地拉開了簾子,目光直直注視着外面皺着眉頭的姜雪城。
這類風月場中的男子久經床事,眼神毒辣無比,又隻心注重男女之事上,不過幾下便能看出外面這位氣度不凡的女子乃是一位男扮女裝的小男子。
犍人!
就會勾引女人。
張曉雲的眼神陰森起來,哪怕對方隻是一位路過的客人,但他還沒有成功下手,就不能讓薛青檀對他失去興緻。
要怪就怪這位客人長得太好,平白給自己招來禍事。
張小雲盯着姜雪城那張皎如皓月、不似凡人的臉,心中的忮忌之心就忍不住冒出來。
要是他不會壞了他的好事,他倒可以在事後留對方一命,到時候他就是焦都城裡最有權勢的豪富家中的當家侍君,就大發慈悲放過對方,隻劃爛那張招惹禍事的臉。
如果姜雪城聽到了他心裡的這些話,那麼就會不得不感歎大震律嚴禁男子之間相互忮忌,隻允許他們将精力花費在鍛煉身體上,不是沒有道理的。
男人的忮忌與惡毒,遠超女人千百倍,要不怎麼說無毒不丈夫呢。
而他也一定會大為震驚,世間的人心竟然險惡至此。
有人僅僅是因為他那遺傳自皇帝與生父的美貌,就對他橫生惡意,想要劃爛他的臉甚至要了他的命。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他正皺着眉,旁觀眼前的鬧劇。直到左相挽上他的手,興緻盎然的打斷兩人的争執。
“兩位聊夠了沒有?天色已晚,我們今晚去合宿休息?”
“當然是來我們府上。”
薛青檀忙來獻殷勤接過兩人的行李轉交給身後的管家,何況制止不了她,隻能無奈搖頭歎息,接着義正言辭對江見月與姜雪城道。
“兩位且放心住下,隻要有我在一日,絕不會讓薛青檀玷污兩位的清譽!”
她的話說得大義凜然,然而左相隻是笑而不語。
這些就是椒都的人才嗎,看起來腦子不是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