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桓楚,因為自己逞一時威風,要如此折辱桓楚,項羽心中很是窩火。若是自己取得了天下,一定要把劉邦百般淩辱,最後再殺死他,以洩心頭之恨。
項羽領着桓楚去見項梁,“外面日頭毒辣,你看看你,出了這麼多汗,曬壞了可怎麼得了?”項梁用絲帕擦去項羽額頭和鼻尖上細細密密的汗珠,又招呼桓楚:“子楚啊,架子上有巾帕,案幾上有水果,來我這邊就像在自己家,不要拘束。”
“季父,桓楚有言相告。”桓楚欲言又止。
“你且說,我在聽。”
“子羽無禮于沛公,以雍齒背刺之事,三次觸怒沛公于庭前,吳郡諸子弟可為證。”
“什麼,桓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居然告刁狀,還敢當着我的面,你不認得大哥,總該認得大哥的拳頭。”項羽要發怒了,握住兩隻拳頭在桓楚面前虛晃了一下。
“子羽,果真如此?”項梁想不通這個侄兒會做出如此腦殘的事,此時天下諸侯如同一盤散沙,項氏叔侄雖有強兵勁旅,然威望不出江東,若有劉邦的物資補給,憑借項家兵馬,擊殺各路諸侯如砍瓜切菜,屆時天下盡在項氏手中。此時得罪劉邦對他們并無好處,為何要激怒他呢?
項羽對着項梁冷哼一聲以示回應,又對着桓楚冷哼一聲以示不滿,桓楚不作聲,推門就走了。
項梁扳起了臉孔,教訓道:“阿籍,這就是你不曉得道理了。我處兵強馬壯,沛公地廣糧多。若得劉項聯手,則可橫掃天下。你何必逞一時口舌,得罪我們最大的盟友?”
項羽活了二十六歲,被項梁訓斥的次數屈指可數。此時叔父竟然為了一個相識不過數日的外人如此嚴厲地指責他,當真委屈極了。他氣得哇哇大叫,眨着兩隻閃閃亮的大眼睛,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掉在地上。
項梁沒有妻妾子嗣,年齡大了,身體也病弱,項羽是他一手帶大的侄兒,亦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牽挂,此時他看見侄兒又哭又鬧的,心疼又心酸。
“子羽莫哭,季父不是責怪你,是教育你。你年輕氣盛,好逞口舌,并沒有什麼大過錯。可是天下形勢錯綜複雜,行事做派豈能僅憑一腔孤勇?擦幹你的眼淚,去與沛公請罪。”
“子羽不去。”
“我們項家軍骁勇善戰,所向披靡。在這個世道上,兵強馬壯者,為天下主。”
“我們為什麼要和他合作?殺了他,搶了他的地盤,是一樣的。”
項羽慷慨陳詞,項梁拍了拍他的肩膀:“子羽啊,季父的一切都是你的。答應我,不要再沖動了。”
“我若得了天下,第一個要殺劉季,我要砍下他的腦袋,挂在城樓上以儆效尤。我要把他千刀萬剮,曝屍荒野。我還要拿他的骨頭去喂狗。”項羽拳頭握得“咔咔”作響,咬牙切齒地說道。
項梁以絲帕掩口,輕咳幾聲:“等你得了天下,再說這些也不遲。換身素淨衣裳,現在随我去與沛公謝罪。”
項梁領着項羽去找劉邦,伺候劉邦的童仆卻告訴叔侄二人沛公已經離開了。
項羽暗自松了一口氣,他才不要給大胡子老頭謝罪,他發自内心地厭惡劉邦,盡管自己也說不來這種感受。想到不用面對劉邦,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突然瞥見項梁一記眼刀殺了過來,立刻叫道:“沛公遁走了!他住在我們這裡十多日,好吃好喝招待着,竟然說走就走,太不夠意思了。”
劉邦回到了沛縣,在沛縣的縣衙裡,蕭何清點賬簿,曹參打着算盤,夏侯嬰套馬。
“一個士卒一月一石糧,四萬士卒一月四萬石糧。一戶百姓年收成百石,交租十石。”曹參嘴裡嘟嘟囔囔的,賬都算不明白,劉邦頭痛不已,蕭何立刻去堵住曹參的嘴。
“蕭何,我方現有多少糧草?”劉邦揉了揉眉心。
“這個數。”蕭何在竹簡上劃了幾個數字給劉邦看。
“勻出一半,走水路,送與項梁。”劉邦命令道。
蕭何曹參異口同聲:“沛公!”
劉邦:“水路便捷,糧草損耗也少些。”
蕭何:“貿然分給他一半,是不是太多了。”
曹參:“請沛公三思。”
劉邦:“小财不出,大财不入,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