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冉似是不舍,窦遼向來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兩分:“還會再見的。”
顧冉略嘟起紅唇,垂下睫毛:“好罷。”
反正不管回身體,還是找前太子情報,主要也是得靠自己。她也控制不了他呀,窦遼這大樹好像要離她而去了,顧冉有些沒勁地想。
她隻顧着思慮接下來的事,計較自己的心血得失,卻沒看到,對面窦遼漠然的黑眸中,映出的都是她失落不舍的神态。
……
顧冉與窦遼在城中客棧住了一宿,次日一早出城。在城門外不遠處與借助農戶家的封子骞和牛車彙合,三人便一起回了莊子。
秦伯依舊沒回來,顧冉等不到當面告别了,想到以後還能回來看秦伯,心裡倒是也沒什麼難過。
她沒在莊子耽擱太久,簡單收拾行李後,與封子骞交代了聯絡她的辦法,便由窦遼駕着牛車送回了顧府。
站在顧府角門門口,顧冉笑眯眯地跟窦遼揮手告别。
窦遼看着少女仿佛鳥雀歸林般的喜悅,唇角也現出一絲笑意,他看了她片刻:“保重。”
“你也是,見到秦伯告訴他,我會回去看他的。”她聲音輕快,毫無離愁。
窦遼眸中本就淺淡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好。”
*
有了顧廣陵的許諾,顧冉順利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在照看那具昏迷身體的同時,偶爾去給顧廣陵做做藥膳。
春蕊見到顧冉時難掩驚訝,她急忙上前,打量着顧冉笑道:“夜眠,你怎麼回來啦?”
“你不歡迎我回來?”顧冉逗她。
春蕊頭搖的似個撥浪鼓:“當然不是。”
她說着就拉顧冉進了内室,床上靜靜躺着名少女,原先豐潤的臉頰,已清減不少。此刻雙眼緊閉,長而濃密的黑色睫毛小扇子般覆下來,愈發顯得臉色蒼白。
春蕊好像擔心吵着床上的顧冉似的,悄聲道:“你不是挂念小姐麼,你先看看她,也有大夫說,每天多與小姐說說話,沒準她就醒來啦。”
“是麼?”顧冉一臉懷疑,心中不願苟同。
她的身體一直昏睡不醒,這院子終究是冷清下來,顧廣陵自春獵後忙得腳不沾地,一方面要輔助西晟東線的戰事,還要主理每年的精銳新兵選拔,五六天能來看一次就不錯了。
大約叫“夜眠”回來,也有點補償女兒的意思。
鄭氏也懶得繼續做戲,據春蕊說,自她派遣那兩個新的仆人過來後,本尊就再也沒出現在顧冉的院子裡過。
顧冉毫不在意,巴不得她一輩子别出現在自己跟前晃悠。鄭紅羽剛來顧府時的故作關心,和無處不在的指手畫腳,以及對整個顧府、對她的過分掌控欲,讓顧冉至今避之不及。也是二人矛盾的開端。
夜眠畢竟是明光教訓練出來的人,她身體的武藝底子,遠遠出乎顧冉預料。她不過跟着窦遼學了七八日簡單武藝,現在行動迅捷程度,大超以前。翻牆上房,絲毫不在話下。這讓顧冉十分驚喜,也便利了她的行動。
借着對顧府的熟悉,顧冉夜裡悄悄探了兩次顧廣陵的書房。沒人發現她的蹤迹,但她也沒什麼收獲。
眼看一月之期将至,朱雀很快會派人來找那情報。這可如何是好?
如果屆時什麼都交不出來,不知會有什麼懲罰,按說……按說距離最後通牒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呢,真要斷手斷腳,也得兩個月之後吧。
昏暗的房間中,顧冉睜大雙眼看着黑乎乎的床帳頂部。她以為回到顧府事情會變簡單,實際卻是回了顧府才知這事有多難……
好在次日一早,顧冉便收到一個好消息——封子骞的文書從砗磲國送到了豐京城。
與消息同來的,還有等在顧府外的封子骞,他比顧冉還要着急懲治那群人牙子。
顧冉看到空蕩蕩的牛車上僅有封子骞一人,她問:“秦伯和阿遼呢?”
“秦伯昨日剛回來,我讓他歇着了,阿遼帶我送給一次果蔬,我便記着這路了。”封子骞笑言,“正好今日派上了用場。”
顧冉又問:“秦伯還好麼?”
封子骞趕着牛車往京兆尹縣衙走,邊揮鞭子邊答:“好着呢,放心吧,念叨着你和阿遼,讓我告訴你,什麼時候想回去就回去,老頭子都在。”
顧冉眼中露出笑意,唇角彎彎:“等忙過這段時間,我就去看秦伯。”她想起窦遼,又問,“阿遼說會離開豐京,他走了麼?”
“走好多天了,你走的第二日他就走了。”
“這樣啊。”顧冉沒來由一陣失落,看來她的大樹真的跑了。她得靠自己了。
二人閑話間已經到了京兆尹縣衙。待安頓好那牛車,便拿着文書往縣衙走去。
臨了卻遇到從縣衙走出來的一隊人馬。
顧冉與封子骞走得急,險些與那隊人迎面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