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好像被人欺負了?”那小侍女目露不忍,對馬車内的人道。
簾子唰一聲掀起,一名粉裙少女從馬車内探出頭來,她看見顧冉,似乎愣了愣,緊接着看了眼顧冉身後,問道:“這兩人,要害你的是哪一個?”
顧冉卻沒聽到她問什麼,在看清粉裙少女模樣的同時,她眼前一黑,如遭雷擊,哭聲也停了,眼淚也不流了。
沒錯,那從馬車中出來的粉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的死對頭,江雨桐。
江雨桐從馬車下來,隻見這可憐的小叫花子般的少女傻呆呆看着她,她張着雙臂僵立在原地,像個木頭樁子。
她走到了顧冉身前,上下打量着她,在顧冉眼前擺了擺手:“問你話呢?你被他們吓傻了?”
顧冉不說話,還在發呆。
“還是我太漂亮?給你看傻了?”江雨桐得意地笑起來,說着還不忘用手理一理鬓邊發絲。
顧冉終于回過神來,這才是江雨桐愛說的話。
她睫毛一眨,眼中淚水啪嗒一下,又一滴一滴落了下來。顧冉心裡難受極了,她覺得老天一直在跟她開玩笑,還能比這更讓她難過一些嘛?
她站在原地,越哭越大聲,哭着哭着,又提醒自己趕快回頭去看窦遼那邊的戰況,看看封子骞有沒被亂刀砍死。
幸好,淚眼朦胧中,這兩人都囫囵站着呢,一個沒死,也都沒受傷。
“喂!問你話呢,這兩人,要欺負你的是哪一個?”江雨桐有些不耐煩,這小叫花子,求人幫忙還得讓她問第二遍。
顧冉抹了抹眼淚,才反應過來那些人牙子這會沒一個人是站着的,全被窦遼收拾了。
一人對戰那麼多人,此時的窦遼卻絲毫不見狼狽,他身姿如松立在路旁,青色外袍不沾片塵,墨色馬尾自腦後垂下,憑添灑然倜傥。
這讓顧冉想到從畫中走出來玉樹臨風的翩翩俠客。
她目光下移,那趴在窦遼腳邊呻吟的人,正是方才拿刀追趕她與封子骞那幾個大漢。
而前方牛車不遠處,路中央和道路邊,是各種形狀姿态躺在地上哀哀叫喚的人牙子們,他們手中的兵器,散落各處……
方才攔馬車前,她怎麼沒發現他已經把這些壞人解決掉了呢?顧冉發愣過後,幽怨地瞥了窦遼一眼。這才悶着聲音對江雨桐道:“是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窦遼見她哭得眼圈鼻頭都紅紅的,還要跟人求救,原還嫌她沒用,一身武藝卻隻知逃跑。哪料到她反對他有怨,他莫名奇妙,撇過頭不再看她。
江雨桐愣了愣,她跟着顧冉的目光,從那群倒地的大漢看到窦遼,末了又回到顧冉身上:“那你求救什麼?”
顧冉低着頭不說話了,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什麼也不想說。
江雨桐見這小叫花子不賠禮也不道謝,輕哼一聲就要上馬車。臨走卻“咦”了一聲,又調轉腳步站到了顧冉面前。
她看着顧冉半垂着頭的樣子,狐疑道:“我說看着眼熟呢,你是顧冉身邊那個落水的小侍女?”
顧冉心頭一緊,下意識想否認,可她馬上反應過來,逼着自己小聲道:“婢子之前确實在兵部侍郎府小姐身邊當值。”
說罷這句,她就不願再開口了,隻盼着江雨桐快些走。她這兩日已經夠慘了,不想再被死對頭鞭屍。
“那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江雨桐不走,繼續問。
顧冉暗中翻了個白眼,隻能繼續裝柔順:“夫人說,讓我去莊子給小姐祈福,讓小姐早點醒過來。”
江雨桐不說話了,顧冉是被她推到水裡的,至今未醒,顧府也因此回絕了與江府的婚事。她被禁足許久,今天才放出來。
但她嘴硬,故作無事道:“哎呀,你們府裡大夫人,真是走得一步好棋,我姐姐進不去,顧冉醒不來。她一個人在顧府逍遙,别提多快活了。”
顧冉沒忍住,擡頭狠狠瞪了眼江雨桐。她落水昏迷,江雨桐不愧疚不說,還在這說風涼話。
江雨桐哪見過這樣無禮的小婢子,她一聲冷哼,訓斥道:“你個大膽小婢子,瞪我做什麼,誰知道她會醒不過來。”
她語氣蠻橫,但說到後面卻氣弱下來,到底沒為難顧冉。
見江雨桐輕提裙擺,就要上馬車離去。顧冉緊繃的脊背總算松弛下來,她低下頭,不願再看江雨桐。
誰知江雨桐不知怎的注意到不遠處的窦遼,臨上馬車時,她又幸災樂禍似的:“呵,惡主養刁仆,你們連喜好都是一緻的,顧冉喜歡那冷臉的崔雲钊,你這小婢子又喜歡那冷冰冰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