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百兩？”湘舲沒想到那牙兵當她是個軟柿子，這是幾個子兒把她給賣了，自己現在若是跑了，估計又是件麻煩事。

那阮娘擡頭向上，對陰影裡的人颔首，“風淵，沒問題，這腰臀一看就還是個雛兒。”

“說清楚，怎麼回事？”湘舲将阮娘的手從自己腰上薅下來，“怎麼剛踏出虎穴，又入淫窩。叫你們主事的出來見我，我還沒聽說誰敢把我賣了。”

湘舲一甩手，那有兩百斤的阮娘直接向前栽倒在地，哎呦聲不絕于耳。

湘舲站在下面，擡頭向上望，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将匕首放在阮娘肩膀上。

阮娘隻一眼就哆嗦了，連忙求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有眼不識泰山，大水沖了龍王廟，您大人有大量别殺我，我上有老……”

“别嚎喪了，那上面叫風淵的，是不是你們管事的？這樣還不露面，莫不是個瘸子，還不快去給請出來，我有話要問。”湘舲用匕首拍打阮娘的肩膀，笑若桃花。

阮娘三魂七魄都吓廢了，梗着脖子，連頭都不敢轉，連說好。

最後還是湘舲給從地上拔起來，阮娘極快的離開此地，就差飛了。

“别逼我踏平此地，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湘舲悠悠的說道，就在阮娘的身影，消失在牆角邊的時候。

陰影裡的風淵，從榻上支起身子，宿醉的暈頭轉向，眼前一片昏花，直到阮娘的身子像個龐然大物沖到眼前，帶起的冷風直朝臉上刮來，才拎回七分涼薄。

風淵揉揉眼，向下望了望，隻一眼他就知道此女不簡單，她說話的底氣，一身的氣度，頭上露出一角的翠綠玉钗，靴口處的花紋，當然還有裡面的匕首。

還有那不能忽視的虎皮，能值一百兩，黃金。

他冷靜的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前額，不緊不慢的走下樓。

湘舲看着來人一身奢靡，身上與其說是衣裳，不如說是一整塊綢緞披在了身上，光着腳，領口開到了肚臍，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這樣實在辣眼睛，若是顧不也，她倒覺得春光旖旎，賞心悅目。

風淵看到湘舲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惡，和一個人看他的眼神如此相似，他到底差在哪？自認樣貌英俊，肩寬腰細，就這雙大長腿走在哪，不是令人垂涎的存在，她們到底怎麼想的，他今天必須要知道理由。

“我想知道，你眼神中的嫌惡從何而來？然後你就可以離開。” 風淵眼中蒙上一層說不清道明的失落，肩膀瞬間塌下來，從坐下開始臉上遮不去的落寞。

湘舲注意到風淵手臂上的印記，那是顧不也特有的标志，一個圓形的太陽，但卻隻有上面有光。

顧不也，難道認為人間的光能被輕易抹去嗎？她兩次見顧不也，兩次心境都不同，他外表的明豔和内心的死寂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沖，沒由來的心痛會由此而生。

湘舲伸了個懶腰，側頭側目，“洗了臉，跟我來。”

風淵有片刻動容，他來到水池邊，倒影在水中的身影，他不知道那究竟是誰，蓬頭垢面，衣不蔽體。

湘舲将風淵的腦袋按進水池裡，“洗臉就洗臉，能不能不猶疑。”

“一個大男人你惆怅個什麼勁，趕緊的吧！”湘舲心裡惦記李岚，不知道他怎麼樣了，眼下應該就在九欽師在設在曲玉關的彌巷棋社。

“你到底要幹什麼？” 風淵耐心不足。

湘舲的手扯着樓梯的扶手，不耐煩的敲：“帶我去，你的衣櫃。”

湘舲接連拉開三個櫃門，都沒找到，屬于風淵的衣服，“你不必成為别人，你隻需要做自己。與其不斷追逐仰視，不如停下來等他發現你，這樣才能獲得平視的機會。”

話音未落，阮娘拿着一套金色大翻領長袍，走進來想要遞給湘舲。

湘舲伸手一指：“你幫他換，頭發束起來，用玉不要金銀。以後不要特意将眉毛修細，保持原生就好，那些個胭脂水粉都扔了吧！”

湘舲踏出房門前，見收拾齊整的人，耳目一新，斜飛的英挺劍眉，渾圓銳利的黑眸，紅潤輕抿的嘴唇，清晰大氣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壯的身材，比起剛見面時的風騷，現在才算是頗具風流的人物，陽剛沉穩。